顧塵的指節卡在斷裂的鋼筋裡,指腹被鏽鐵劃開的傷口正往外滲血。
他咬著牙將吳悅往上托了托,她左腿卡在水泥板縫隙裡的褲管已被血浸透,剛才能量球爆炸時飛濺的碎石在她小腿劃開三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撐住。"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喉間還泛著血腥味——那是被氣浪震裂的肺泡在滲血。
吳悅的警帽不知去向,沾著焦灰的碎發黏在額角,她咬著嘴唇點頭,右手攥緊他的手腕,兩人同時發力。
"哢——"
水泥板終於鬆動的刹那,吳悅猛地抽回腿,整個人向後栽去。
顧塵踉蹌著接住她,後背重重撞在傾斜的斷牆上。
牆皮簌簌掉落,混著風裡的焦灰落進他領口,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爬,卻比不過眼前那道身影帶來的寒意。
它站在五十米外的廢墟堆上。
黑色霧氣不再是之前的繚繞狀,而是像煮沸的瀝青般翻湧,將它的輪廓撕扯成模糊的漩渦。
先前被能量球轟開的左胸位置還在"滋滋"冒著青煙,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茬——那根本不是人類的骨骼,更像是某種被黑霧包裹的晶體,每一絲裂縫裡都滲出暗紅的光。
最讓顧塵血液凝固的是那張臉。
半張臉是他記憶裡父親的模樣:眉峰如刀,眼角有道淡疤,是二十年前救火時被房梁砸的;可另一半卻在不斷扭曲,皮膚像融化的蠟,露出底下爬滿黑紋的肌肉,眼窩深陷成兩個黑洞,正往外淌著粘稠的黑血。
"它在......融合。"吳悅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法醫特有的冷靜。
她扯下被燒得隻剩半截的警服袖子,胡亂纏在腿上止血,"剛才能量球打散了它的靈體核心,但......那些黑霧裡有彆的東西。"她抬頭看向顧塵,瞳孔裡映著那團翻湧的黑霧,"像......像被它吞噬的其他靈體,現在都在往核心裡擠。"
顧塵摸向胸口。
懷表碎片原本貼著皮膚的位置現在火辣辣地疼,結痂的傷口邊緣泛著青,那是碎片被強行剝離時留下的靈灼痕。
他想起三天前在老城區鬼樓找到的古籍殘頁,上麵寫著"以靈為鑰,鎖怨成祟"——或許這東西根本不是普通的靈體,而是無數怨魂被某種力量強行糅合的產物。
而最關鍵的鑰匙,可能就是他父親留下的懷表碎片。
"看它的左肩。"吳悅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顧塵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黑霧在那處詭異地翻卷出一道縫隙,露出底下晶體骨骼上的裂痕——比其他位置更深,還在往外滲著暗紅的光,"剛才能量球炸中的是左胸,但衝擊波帶偏了,真正的傷在肩骨。
靈體融合時,新傷會和舊傷重疊......"
"形成薄弱點。"顧塵接話,目光陡然一凝。
他見過太多靈體,知道這種融合體的致命傷往往藏在新舊傷疊加處,"如果能集中攻擊那裡......"
"用剩下的水晶碎片。"吳悅從口袋裡摸出個布包,打開時叮當作響——是他們從之前七個案發現場收集的靈能水晶,每個隻有指甲蓋大小,"單個碎片能量不夠,但集中起來......"
"能破它的防禦。"顧塵伸手按住她的手背,布包裡的碎片突然發出微光,像被某種力量喚醒。
他能感覺到那些水晶在發燙,和他胸口的靈灼痕產生共鳴——這是懷表碎片留下的靈能印記,"你吸引它的正麵,我繞到側麵。
它的觸手攻擊範圍在十米內,你儘量保持在十二米外,用匕首挑它的黑霧。"
吳悅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帶血的笑:"老規矩,我當誘餌,你當殺手。"她抽出靴子裡的戰術匕首,刀刃在焦灰裡蹭了蹭,金屬表麵立刻凝起一層寒霜——這是她從市局靈能科借的寒鐵刃,專門克製黑霧類靈體。
顧塵彎腰撿起塊碎磚,指腹在磚麵上抹過,留下道淡金色的痕跡。
那是他用最後的靈能畫的定位符,"等它的觸手全伸出來,你往左邊閃三步。"他抬頭看向那道身影,黑霧翻湧的速度明顯加快,"它等不及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那團黑霧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
顧塵的耳膜瞬間刺痛,眼前泛起金星——這是靈體直接攻擊意識海的手段。
他咬著舌尖硬撐,血腥味在嘴裡炸開,痛感讓意識重新凝聚。
吳悅已經衝了出去,匕首在半空劃出銀弧,正砍在黑霧最濃鬱的位置。
"嗤——"
黑霧被寒鐵刃劃開道口子,露出底下青灰的晶體骨骼。
那身影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嘶吼,八條黑色觸手從黑霧裡暴射而出,像活物般卷向吳悅的脖頸、手腕、腳踝。
吳悅早有準備,側身翻滾避開最致命的咽喉攻擊,匕首反手刺向纏向小腿的觸手。
觸手被寒鐵刃刺中的瞬間,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縮回去時帶起一片黑霧。
顧塵趁機貓腰往右側跑,鞋跟碾過焦土的聲音被尖嘯聲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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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始終鎖著那道左肩的裂痕,能看見暗紅的光正隨著觸手的動作明滅——那是靈能流動的頻率,也是最佳攻擊時機。
"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