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遊日記·文萊國都城記》
崇禎三年七月二十八日,霞客自海路南下,抵文萊國。此地介於南海諸番之間,民多閩粵之裔,風俗亦雜有華風。初登岸,見村落櫛比,屋舍皆以木石為材,屋頂覆棕櫚葉,頗類吾鄉之民居,然其巷陌縱橫,商貿繁盛,又非中土可比。然行至海口,遙見一隅雉堞嵯峨,旌旗斜出,竟有夷人築壘其中。
近而詢之明人,答曰:“此乃紅毛夷所踞,號曰‘商館’,築於萬曆年間,以扼海道,示威番舶。”霞客駐足而觀,但見石垣高聳,炮台森然,雖不及中土城池之宏壯,然據險臨水,實為控扼之要。夷卒數人戍守其上,麵目黧黑,甲胄鏽蝕,然持銃執戟,神色桀驁。
明人又言:“此輩初來時,不過數十商賈,今則強占膏腴,役使土人,歲歲索貢,稍有違逆,則兵戎相向。”霞客聞之,撫垣歎息,心想:“外夷覬覦海疆,漸成蠶食之勢,而朝廷尚懵然不知,豈非邊患之漸乎?”
文萊之人,膚色深褐,言語嘈雜,多有通漢語者。市井間,明人商賈穿梭其間,或販瓷器,或售絲綢,而土人則以香料、象牙、犀角易之。市中香氣氤氳,胡椒、肉桂之味撲鼻,令人神清。霞客問一老者:“此地何故如此富庶?”老者笑曰:“文萊乃南海通衢,諸番商船至此,貨物集散,富者日增。”霞客頷首,心知此地乃海上絲路之要衝。
霞客心下感慨,文萊雖處蠻荒,然其商貿之盛、民俗之奇,實非中土尋常之地可比。臨彆之際,他提筆記下:“文萊之民,雖非明人,然其通商貿易,風俗奇異,亦可見天地之大、造化之奇。”遂乘船再行,繼續其萬裡之遊。
這個被中國史書稱作"渤泥婆羅"的國度,像一顆鑲嵌在婆羅洲北岸的琥珀,封存著海上絲路的璀璨記憶。十四州疆域內,稻浪翻滾的田野與龍腦香氤氳的雨林交織,聚居萬戶的首都猶如熱帶明珠——當地人"煮海為鹽,釀粱為酒"的生活方式,堪稱東南亞熱帶文明的活化石。
文萊的"國際身份"始終在更迭:先是爪哇的"小弟",後成暹羅的"大泥附庸",政治履曆寫滿區域霸權的注腳。但有趣的是,這種"被迫營業"的依附關係反而成就了它的"文化混血"——閩粵商幫帶來算盤與羅盤,華人社群在椰林間建起"唐人街",形成"椰風蕉雨裡的商業共生體"。
嘉靖末年,福建海盜殘部兩千餘人登陸文萊,把這裡變成"海上丐幫分舵"。這些"武裝遊客"不僅搶奪香料倉庫,還順手攪亂了貴族們的下午茶。更糟的是,萬曆年間荷蘭東印度公司當地人稱"紅毛番")帶著火槍與聖經登陸,用堡壘的陰影籠罩戰略要衝,標誌著東南亞正式進入"歐洲人自助餐"時代。
當國王突然駕崩且無嗣,文萊王室上演了"權力的遊戲"東南亞版:王族內鬥殺到"屍橫遍野",人口銳減到"鬼城"級彆。為挽救王朝顏麵,他們打破"傳男不傳女"的祖訓,把王冠扣在公主頭上。這位臨危受命的女王,既要對付海盜殘黨,又要提防紅毛番的火槍隊,堪稱"文萊版武則天"。
16世紀末的文萊,像一艘被風暴撕扯的帆船——海盜是暗礁,荷蘭人是颶風,女王則是拚命掌舵的老船長。它的掙紮與沉淪,恰是整個東南亞"前殖民時代"的悲劇預告片:當傳統權威遭遇殖民鐵錘,所有文明都在學習"如何體麵地破碎"。
《南洋遊日記·巴達維亞遊記》
崇禎三年八月初四,餘自文萊附戰船南行,越數日,抵巴達維亞城。此地本爪哇之要衝,荷蘭夷人所築,號為"東印度之門戶",今竟成番商雲集之所,奇哉!
初入城郭,但見雉堞環繞,炮台森然,街道整齊如棋盤,屋舍皆以磚石為基,覆以瓦片,迥異中土之風。城中之人,明人居半,餘皆番夷,膚色各異,語言嘈雜。市井之間,舟車輻輳,貨物山積,有自西洋來者,有自南洋諸番至者,而以瓷器、絲綢、茶葉為大宗,易以香料、犀角、象牙。
餘見一明人富商,問以城中之事。商曰:"此地荷蘭夷人盤踞已十餘年,役使土人,橫征暴斂,然商賈之利猶盛。每歲七月,有"海神節",番夷盛裝歌舞,明人亦參與其中,熱鬨非凡。"餘聞之,心中暗忖:"外夷雖強,然明人商賈已深入其地,此乃天助我也!"
忽聞炮聲轟鳴,問之,則知荷蘭總督新至,正在閱兵。餘循聲望去,見一隊番兵列陣,旗幟招展,槍炮森嚴,夷人總督端坐馬上,神情倨傲。餘不禁撫膺歎息:"外夷據我海疆,明人反為其商,此非長久之計也!"
是日,餘遍遊城中,見明人會館"八閩祠",香火鼎盛;又見荷蘭教堂,鐘聲悠揚。城外則沃野千裡,稻田棋布,番人耕作其間,而明人亦多佃耕其地。
暮色漸合,餘登城遠眺,見海天一色,商船點點,不禁歎曰:"巴達維亞雖為番人所據,然明人商賈已深植其地,他日若能收複海疆,此地必為重鎮!"遂宿於明人客棧,記此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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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9年,荷蘭東印度公司給雅加達來了個"整容手術"——改名"巴達維亞",這地方瞬間從東南亞小透明變身殖民帝國"網紅打卡地"。儘管16281629年馬打藍王國兩次圍攻史稱"巴達維亞戰役")打得熱火朝天,結果荷蘭人靠著深水港和堅固城牆表示:"感謝送人頭,這波血賺!"到崇禎三年1630年),巴達維亞已進化成殖民界的"六邊形戰士"——公司總部在此遙控亞洲貿易,軍事要塞把馬六甲海峽當自家後院,活脫脫一個"海上印鈔機"。
麵對華人社群的"野蠻生長",荷蘭人發明了"以毒攻毒"大法:任命富豪蘇鳴崗當首任甲必丹,表麵上是"社區居委會主任",實際乾著"用華商錢包養殖民帝國"的勾當。這波操作堪比現代"打工人管理打工人",隻不過荷蘭人玩得更野——他們給蘇鳴崗發了個"尚方寶劍",專門用來調解華人糾紛,順帶收割忠誠度。
種族大亂燉後產生不少歐亞混血兒peranakan):荷蘭爸爸+馬來媽媽生出的"混血精英",白天說荷蘭語搞貿易,晚上穿紗籠吃咖喱,完美詮釋"文化精分"的藝術。
歐洲冒險家揣著發財夢,爪哇農民扛著鋤頭,華人勞工拖家帶口,印度工匠帶著縫紉機,在巴達維亞上演"人類大雜燴"。荷蘭人看著這鍋"文化火鍋"樂開了花:"這波多元文化融合,穩了!"提款機",巴達維亞的賺錢邏輯簡單粗暴,香料壟斷:丁香肉豆蔻專賣權,價格我說了算;咖啡甘蔗種起來,土著勞工"白嫖"用;
這套"空手套白狼"組合拳打下來,巴達維亞迅速聚集起歐洲人主要是荷蘭暴發戶)、華人亞洲猶太人)、馬來人免費勞力)、印度人技術外包)的"國際縱隊"。到1630年,這座城市已經囂張到用珊瑚礁城牆向世界宣告:"看!我們連磚頭都刻著"荷蘭製造"!"——當然,城牆底下埋著的華人勞工和爪哇農民可能不太同意這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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