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江南三號"的甲板染成赤紅色，李勇倚著欄杆向蔡三招手。海風裹挾著鹹腥味，吹得這位海盜頭子耳畔的發絲亂舞。
"蔡三，大員之戰和峴港之戰，你可是居功至偉啊！"李勇笑著遞過一壇椰子酒。
蔡三連忙擺手，黝黑的臉上堆滿謙卑："小的不過是個討生活的粗人，要不是大人收留，湯掌櫃提攜，哪有今日？"他仰頭灌了口酒，喉結滾動間露出脖頸上猙獰的刀疤。
李勇突然壓低聲音："有個九死一生的差事，可敢接？"
"爛命一條！"蔡三拍著胸脯，腰刀叮當亂響，"生是將軍的人，死是將軍的鬼！"話音未落，自己先被這豪言壯語逗樂，頭頂仿佛冒出無數問號。
"荷蘭人為什麼在亞洲越來越猖獗？"李勇突然發問。
"為啥？"蔡三撓著後腦勺，眼珠轉得像廟裡的木魚。
恰在此時，周殼提著酒葫蘆與龔其勝勾肩搭背的晃了過來。李勇指著遠處海平線："荷蘭人在亞洲可不是什麼正經王國，不過是一家荷蘭東印度公司——說穿了和我們大東亞殖民公司一樣，商人、海盜、軍人三位一體。"他冷笑一聲，"挖葡萄牙牆角，壟斷明國到歐洲的航線，每月光巴達維亞轉口的生絲就夠買下半個占城！"
三人頓時瞪圓眼睛。蔡三結結巴巴："那...那咋整？"
龔其勝拍桌："跟他們乾！看誰橫！"周殼卻撓頭："裝海盜搶他們？如果是公司就好辦，他們總不能月月虧損吧..."
李勇突然大笑："蔡三，明白沒？"他猛拍周殼的肩膀，"我把阮主海軍給你整編，把蔡七也拉進來。專搶荷蘭人和英國人的商船，我在爪哇、蘇門答臘、台灣給你們畫個圈，讓他們生意做不下去！"說著抽出鵝毛筆，在艙壁上勾勒出簡易海圖，"打完鄭家後，阮家海軍留在廣南隻會扯我們的後腿，調給你當海盜用豈不兩全？"
四個男人湊在海圖前，燭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得張牙舞爪。蔡三盯著那片規劃中的海域，忽然覺得後頸發涼——這哪是打劫，分明是要在荷蘭人碗裡奪食！夜裡，四個大老爺們不斷發出猥瑣的笑聲，那是相當的瘮人。
崇禎四年三月二十八日，暮色初合，明國水師的戰旗自峴山港外海升起。李勇立於"江南三號"的艉樓，遠眺這座由阮主重金聘請葡萄牙工程師設計的軍事要塞——石灰夯築的棱堡群如巨獸利齒咬向海灣，三十門紅夷大炮斜指蒼穹，石牆上斑駁的彈痕記錄著往日的血腥。
"好個狠辣的防禦！"李勇撫掌大笑，指尖劃過舷牆。他早知阮福源在此經營十年，將越南匠人的智慧與西洋工法熔於一爐：棱堡轉角處暗藏的蛇形壕溝可抵近戰，炮台間距經精密測算，恰能形成交叉火力。更妙的是城牆外層包裹的椰殼灰漿——既防火攻，又耐鹹潮侵蝕。
"傳令，派海安一營兵馬入駐換防！"他猛地揮手，身後親兵立即展開軍令旗。當夜，三百明軍將士攜火銃、曲線炮進駐要塞，在原先阮氏軍官的臥室裡鋪開狼皮褥子。李勇站在最高處的了望塔上，望著士兵們將日月旗升上旗杆，嘴角噙著誌在必得的笑意——從今日起，這處"阮氏之牆"，終成大明南疆之盾。
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掠過城牆，遠處荷蘭商船的輪廓正在暮色中模糊。李勇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1627年，試圖改革自強的高棉國王吉·哲塔二世被權臣暗殺，其子波尼·篤ponheato）繼位稱吉·哲塔三世），但年僅10歲，實權落入太後吉·哲塔二世遺孀）及權臣集團手中。
暹羅國王頌曇以“保護高棉王室”為名，扶植親暹勢力，派遣軍隊駐紮柬埔寨，操控王位繼承。1630年，暹羅甚至直接任命吉·哲塔二世的弟弟烏迭親王outey）為攝政，進一步架空幼主。
安南阮主利用柬埔寨內亂，通過聯姻吉·哲塔二世娶阮主之女為王妃）和軍事介入，持續向湄公河三角洲擴張。至今，阮主已實際控製原屬柬埔寨的普利安哥西貢，今胡誌明市）周邊地區，扶持親越貴族。
阮主以“保護高棉柬埔寨）王室”為名，不斷派兵進入湄公河三角洲，修築據點如嘉定），安置越南流民墾殖。阮主海軍已控製巴地至美萩的沿海地帶，切斷柬埔寨出海口。暹羅駐軍掌控烏東、馬德裡等要地，高棉王室軍隊被解散或收編為暹羅附庸軍。
1631年的高棉柬埔寨）是一個被暹羅與安南撕扯、王權解體、民生困頓的傀儡王國，其命運深刻改變了中南半島的地緣格局——它既是阮主“南進”的犧牲品，也是暹羅擴張的跳板，標誌著高棉獨立時代的終結。
明國打敗阮主後，湄公河三角州此時已經三不管，李勇正好劃為大明的湄公河三角州飛地，同時也將此設為安南和高棉王國柬埔寨）的緩衝區，不能再讓越南向南擴張，碎片化的越南才是好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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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四年四月一日，暮色初合，普利安哥港今胡誌明市）的碼頭籠罩在一片朦朧的薄霧中。周立勳騎在高頭戰馬上，身後是三百名海安營士兵整齊列隊，鐵甲映著殘陽，透出森然寒意。港口的漁船零星散布，岸邊的棕櫚樹在晚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迎接這支不速之客的軍隊。
周立勳勒馬駐足，遠眺這片肥沃的湄公河三角洲。春日的稻田泛著新綠，一年三熟的土地孕育著無儘生機。他目光灼灼，心中激蕩——這裡，將成為大明在安南與高棉之間的鐵砧，任誰也休想染指！
“傳令下去，即刻紮營，明日便開始招募華人墾民！”他揚聲喝道，聲音在港口回蕩。不遠處，一艘送信的快船已揚帆起錨，乘著夜色駛向金山——今春長江沿線的惡霸地主，很快就會知道，他們的“新家”在何方。
同一天，在峴港要塞的議事廳，明國、廣南和占城三方召開軍事會議，由李勇主持，大家一致決定立即發起尊黎討逆的軍事行動，同時秘密派出使者，威逼利誘高平莫氏和越西武氏一起動手。
崇禎四年四月初四，升龍城內，茶肆喧囂。木桌旁，茶客們交頭接耳，議論聲沸反盈天。一則消息如野火般蔓延——明國要回來了！
“聽說了嗎？廣南軍已封鎖海麵，戰船蔽江，連片帆影都休想出入！”
“可不是！黎朝已在尊奉大明正朔，討伐逆賊，阮主更是在‘一江一山’前線全麵反攻，靈江、橫山一帶戰火連天！”
茶肆內，有人拍案而起，有人蹙眉低歎，更有人慌忙起身，匆匆結賬離去。謠言與真相交織，恐懼與期待並存，整座升龍城仿佛被一張無形的巨網籠罩，人心惶惶，如沸如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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