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隻酒杯碰在一起，清脆的聲響混著海浪聲，仿佛敲響了另一個時代的序曲——在這裡，沒有"忠君愛國"的枷鎖，隻有"稱王封土"的野望；沒有大明的條條框框，隻有金山鎮撐腰的"另類江山"。
窗外的渤海灣依舊浪濤洶湧，可雲海樓裡這群人的心裡，卻已燃起了一團更熾熱的火——那是對更大世界的渴望，對"真兄弟"情義的篤信，更是對"命運由己不由天"的豪賭！
崇禎四年十月十一日，旅順總兵官邸的議事廳內，氣氛凝重如鐵。
長條桌兩側，東江鎮的黃龍、沈世魁、尚可喜、張燾四人正襟危坐，金山係的龔其勝、王保國、周皋、張傑分列另一側。眾人目光不約而同聚焦在主位——李勇端坐主椅，指尖輕叩桌麵，目光如炬掃過眾人。
無需多言，這方寸之地已然形成以李勇為尊的磁場。他微微頷首，語氣乾脆："張傑，說說蓋州、海州和鎮江的軍情。"
張傑大步上前，拿起教鞭指向遼東地圖上的蓋州衛今遼寧蓋州），聲音沉穩如戰鼓："諸位，先看蓋州——後金控製遼東半島的核心戰略據點！"
"總兵力2200人，看似不多，卻暗藏殺機！"教鞭指向城池圖標，"正白旗1.5個牛錄450人），甲喇額真鄂碩帶隊，披甲率100！全是騎射精銳，駐守蓋州衛城，機動性極強！"
"漢軍火器營600人，參將馬光遠駐熊嶽驛城南），手裡有仿製紅夷炮4門、鳥銃300支！"教鞭一轉，"蒙古斥候隊150人，佐領恩格圖駐歸州今歸州鎮），一人三馬，偵察範圍覆蓋百裡！"
"輔兵更不容小覷——包衣阿哈800人，平時煮鹽、修船、屯田，戰時換裝就是步兵！還有200名朝鮮水手，駕駛擄自朝鮮的小型戰船，專搞海上偵察！"
張傑冷笑一聲："海岸防禦體係更是滴水不漏——20艘朝鮮戰船駐連雲島港，12座烽火台間距5裡，1小時內警報就能傳到遼陽！紅夷炮台4處，蓋州角、仙人島、熊嶽河、歸州，炮口對準海陸要道！"
"最棘手的是蓋州衛城！"教鞭重重戳在城池圖標上，"城牆高4丈，按荷蘭式棱堡改造！四角凸出炮台，射擊死角全無！去年由降將佟整設計，專克明軍原來的舊式火炮！"
"經濟上，強征漢民煮鹽年產3萬引，年換蒙古馬2000匹；傳言還與登州走私火藥糧食；征漁船稅50，一年能折糧1.2萬石！朝鮮水手還偽裝漁民，偵察我東江鎮各部！"
"上個月1631年9月），正白旗主力奔襲50公裡協助鎮壓海州叛亂，屠漢民1700人，首級至今掛在蓋州城門示眾！殺雞儆猴，震懾遼東！"
"更可怕的是——據細作回報，漢軍火器營已裝備開花彈仿葡萄牙技術）！仿製紅夷炮射程56裡！皇太極親口說："得蓋州如得海眼，可窺登萊，可壓朝鮮，雖費兵糧亦不可棄！""
"離蓋州最近的，是100裡外的海州衛今遼寧海城）。"教鞭移向海州圖標，"鑲藍旗固山額真顧三台佟佳氏）有2牛錄600人）駐衛城、蒙古八旗甲喇額真鄂本兌有1牛錄300人）駐牛莊驛遼河口）。漢軍旗火器營額駙佟養性800人，駐耀州今大石橋），有仿製紅夷炮！另外還有包衣阿哈1200人！"
"總兵力2900人含輔兵）！原明海州衛城基上加築三角棱堡荷蘭技術），城牆拓厚至5米！"
"1631年8月，皇太極下詔："海州乃我師入廣寧之孔道，務屯重兵嚴備之！"大淩河戰役中，海州轉運糧草4萬石至前線，佟養性率800人火器營攜仿製紅夷炮6門、大將軍炮弗朗機炮）60門參戰，是能破明軍車陣的主力！"李勇心想，怪不得上月底張春的4萬人崩得如此之快，大明才是落後的一方，這些狗韃子打法早已經升級。
張傑教鞭指向地圖上的大淩河，"八月十六日緊急運糧中，被威海水師摧毀了十多門——算是給咱們報了個小仇！可惜，也就十多門而已，主力仍在。"
"最後是鎮江堡今遼寧丹東）。"教鞭移到鴨綠江口，"滿洲鑲紅旗2牛錄600人），甲喇額真英俄爾岱駐內城棱堡，從不出城！漢軍水師哨150人，千總佟延年，7艘戰船，有2艘已報廢。"
"但這裡有個他們的"燙手山芋"——陳繼盛去年死後，他的800殘兵離開皮島後，活躍在鳳凰山區！搞得後金兵糧食補給都困難！皇太極都歎氣："守鎮江如持燙芋，棄之可惜，食之灼手！""
張傑軍情彙報完畢，議事廳內鴉雀無聲。東江鎮四人臉色嚴肅，黃龍攥緊茶杯，指節發白；沈世魁眼珠亂轉，額角滲出冷汗；尚可喜眯起眼睛，指尖在桌麵輕敲；張燾則呆坐原地，仿佛被雷劈中。
"好家夥......"沈世魁喃喃道，"金山的細作，都滲透到後金軍營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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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滲透？"張燾苦笑，"根本是把後金摸成了篩子！"
黃龍猛地一拍桌子："大人！您這情報......搞得比咱們東江鎮對自己還清楚！"
尚可喜眯著眼看向李勇，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李兄，這情報網......怕是花了大價錢吧？"李勇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笑而不語。
張傑指尖輕點地圖，語氣沉穩如戰鼓："諸位，參謀部擬定的作戰計劃分兩階段——先攻後守，環環相扣！第一階段：進攻"
"戰場一：海州外圍埋伏，圍點打援"
教鞭指向蓋州以北區域："我率5000精銳騎兵前出至蓋州以北密林，專等後金援軍自海州來救！"他冷笑一聲，"等他們鑽進包圍圈，斷其後路，關門打狗！"
"戰場二：蓋州衛城海陸夾擊"
教鞭猛地戳向蓋州城圖標："先由金山主力水師強攻連雲島港——端掉後金水師20艘朝鮮戰船！"
"同時，陸軍主力2萬5000人！"他環視眾人，"黃龍總兵、周皋參將、尚可喜參將，各自率部從蓋州灣登陸！"
"先圍城，等海州方向援軍被全殲後，再強攻蓋州衛城！"教鞭劃過城牆輪廓，"重點是用重炮轟塌其棱堡的四角炮台！用曲線炮的開花彈消滅其炮兵！"
"戰場三：鎮江斷尾釜底抽薪"
教鞭移向鴨綠江口："沈四魁將軍帶5000人，威海水師全力配合，攻占鎮江堡！"他眯起眼睛，"端掉這個後金在鐵山以及朝鮮的情報站和前沿據點。"
"三箭連發，遼南半島必落入我手！第二階段：防守，消耗絞殺後金機動力量。"
"攻下蓋州後，黃龍總兵、張燾參將率人堅守城池！"教鞭點在蓋州城頭，"專打後金精銳有生力量——讓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血流成河！"
"尚可喜參將率5000人駐防複州！我率5000騎兵駐金州！"他指向遼南半島北部，"隨時準備支援蓋州，保障我方補給線或騷擾敵方耀州遼陽補給線！"
"若後金敢用主力強攻蓋州，那麼明年四月，金山鎮將再調3萬大軍增援！"張傑握緊拳頭，"與之決戰耀州！"
計劃一出，眾人立刻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騎兵埋伏點選在蓋州以北的"狼牙穀"更隱蔽！"尚可喜指著地圖補充。
"水師攻連雲島時，先用重炮摧毀岸防工事！"王保國提議。
"鎮江那邊，讓原東江鎮老兵當向導！"張燾眯著眼建議........
李勇大手一揮："好！取長補短，細節敲定！"李勇默默一想：張傑，可以啊，沒看出來是個當參謀長的料，這家夥搞個作戰計劃有模有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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