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這一次的任務,到底有多麼嚴重。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對一個王子忠誠度的考察。
這根本就是一場關乎生死的賭局。
賭桌的一邊,是日漸式微的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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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是如日中天的教會。
而這位二王子殿下,就是被推到最前線,用來試探對方底牌的那枚棋子。
一枚隨時可能被犧牲的棋子。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麼?”
灰燼抬起頭。
他眼中的試探、懷疑、困惑,在這一刻儘數褪去,隻剩下一種屬於王國影衛的,絕對的冷靜和決斷。
“我要你,給我的父親,帶一封信。”
艾倫從懷裡,掏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用火漆嚴密封裝的黑色蠟管。
“不過,這封信,不是用寫的。”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的力量。
“我要你,把今天在這裡,你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原封不動地,告訴他。”
“告訴他,他的兒子,沒有墮落,也沒有瘋。他的兒子,正在北境這片苦寒之地,替他,替整個伊思塔倫王室,頂在對抗教會的最前線!”
“告訴他,聖光教會的爪子,已經伸得太長了!他們今天敢以‘巡查’的名義,公然闖入一位王子領主的城堡!明天,他們就敢以‘淨化異端’的名義,隨意審判一位手握重兵的公爵!”
“告訴他,王權,正在被神權,一點一點地蠶食!他如果再繼續視而不見,繼續沉浸在他那套虛偽的權力平衡遊戲中……”
艾倫的聲音陡然拔高,每一個字都如同淬了火的鋼針,狠狠刺入灰燼的靈魂深處。
“總有一天,雄獅城的王座之上,坐著的將不再是伊思塔倫家族的後裔,而是一個披著神袍的教皇!”
這不是在求援。
這是警告。
是對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主,最直白,也最殘忍的警告。
艾倫將那個蠟管,隨手扔在了灰燼的麵前。
它在堅硬的凍土上,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你回去之後,可以有兩種選擇。”
“第一,你可以告訴他,我是一個沉迷享樂的廢物,腦滿腸肥,已經對王位構不成任何威脅。這樣,我那位好大哥會很高興,我父親或許會感到可惜,但也會很快就拋之腦後。然後,他們就會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教會的瘋狗們撕成碎片。我的弟弟,可能是家中唯一會為我的死亡而惋惜的,但即便是他繼承王位,也無法阻擋聖光教會的侵蝕。”
“第二,”
艾倫的眼中,閃爍著一抹駭人的精光。
“你可以把我的‘信’,原封不動地帶給他。讓他明白,他的兒子,不是一枚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而是在棋盤的另一端,能與他遙相呼應的,最重要的盟友!”
“保住我,就是保住王室最後的底牌。”
“幫助我,就是在這場與教會的博弈中,落下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
“怎麼選,你自己決定。”
艾倫說完,不再看他。
他轉身走回篝火旁,重新端起那碗已經微涼的肉湯,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空地上,隻剩下灰燼一個人。
他跪在那枚小小的黑色蠟管前,沉默不語。
他的內心,是兩片正在劇烈碰撞的戰場。
他是一個忠於國王的密探。
他的職責,是帶回最真實的情報。
而今天,他看到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二王子。
一個是艾倫精心偽裝出的,“廢物領主”的真實。
另一個,是艾倫剛剛向他展露的,被聖光教會所裹挾著的真實。
他該相信哪一個?
他該向國王,彙報哪一個?
篝火劈啪作響,火星飛濺,又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熄滅。
許久。
許久之後。
灰燼緩緩地,伸出手。
他的指尖,觸碰到了那個冰冷的蠟管,然後,將它撿起,緊緊攥在掌心。
他站起身,走到了艾倫的麵前。
“殿下,我需要一個信物。”
他的聲音,沉穩而堅定。
艾倫笑了。
他知道,這把國王最鋒利的刀,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灰燼是自己父王的影子,雖然灰燼已經遠沒有以前那麼忠心於父王了,但他們之間的矛盾並不是艾倫考慮的範圍。
現在的灰燼,依舊是父王所新任的影子。
他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枚用秘銀打造的,雕刻著巨蛇在月下盤旋圖騰的徽章。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
他將徽章,交到了灰燼的手中。
“我父親,認得它。”
灰燼接過那枚還帶著艾倫體溫的徽章,緊緊地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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