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們隻是想……想給您一個警告,讓您明白,對抗教會,是沒有好下場的……”男爵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消失。
艾倫不再看他,轉身走到那扇被撞碎的塔樓門口。
晨光從外麵湧進來,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城堡外的廣場上,龍衛們正在清理戰場。他們動作整齊劃一,效率極高,沒有一句廢話。受傷的敵人被捆起來,死去的則被拖到一起,準備集中焚燒。
半個小時,一座固守的城堡,被夷為平地。
這本該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
但此刻,艾倫的心中,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輕鬆。
“凱爾。”
他低沉地呼喚。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將晨光切割開。凱爾走了進來,他身上的鋼鐵甲胄縫隙裡,還滲著未乾的、發黑的血跡。濃鬱的鐵鏽味與汗味混雜在一起,撲麵而來。
“大人。”
“綠穀的抵抗,是什麼水平?”
“不堪一擊。”凱爾的回答言簡意賅,“他們的士兵更像是拿著武器的農夫,隊列混亂,意誌薄弱。整個過程,更像是一場狩獵。”
艾倫點了點頭,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傷亡。”
“我方,零。”凱爾的語氣帶著一絲驕傲,“敵方,死亡三百一十二人,俘虜一百九十四人,其餘潰散。”
碾壓性的戰果。
但這戰果,反而坐實了艾倫心中最壞的猜想。
這場所謂的“圍剿”,根本不是為了消滅他。
這隻是一個警告。
一個試探。
是聖光教會投下的一顆石子,用來看看這片名為“北境”的湖水,究竟有多深。
而這,才是最危險的信號。
在前世,教會的每一次擴張,都遵循著同樣的模式:輿論抹黑,小規模試探,扶植代理人,最後才是聖殿騎士團與異端審判庭的雷霆一擊。
他們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大人,”凱爾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疑惑,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艾倫情緒的異常,“您似乎……並不高興?”
“我在擔心,我們還不夠強。”
艾倫轉過身,黑色的瞳孔裡,倒映著凱爾堅毅的麵孔。
“凱爾,你認為以我們現在的力量,能對抗整個聖光教會嗎?”
凱爾愣住了。
“聖光教會?大人……我們為什麼要和他們對抗?”
“因為他們,不會放過我們。”
艾倫走回大廳中央,每一步都沉重如山。
“今天,是三個被當成棄子的小領主。如果我們把他們打痛了,下一次來的,可能就是教會親自冊封的某個伯爵,帶著他麾下的‘信仰騎士團’。”
“再下一次,或許就是紅衣主教,甚至……”
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經麵如死灰的阿斯彭伍德男爵。
“異端審判庭。”
聽到最後這個名字,男爵的身體猛地一抽,像是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
凱爾的眉頭微微皺起,這是他思考時下意識的動作。
“大人,恕我直言,聖光教會的手,還伸不了這麼長。這裡是北境,是王室的根基所在,他們不敢亂來。”
“天真。”
艾倫搖了搖頭。
“你隻看到了王國的疆域,卻沒有看到信仰的疆界。對教會而言,國王的權力是暫時的,而聖光的神權,是永恒的。他們要的,從來不是某個領主的屈服,而是這片大陸上,所有靈魂的歸屬權。”
他想起了前世遊戲中,那些被焚燒的村莊,那些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無辜者,那些在聖歌中狂熱呼喊的民眾。
那是一場,以神之名義,發動的戰爭。
“所以。”
艾倫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直刺凱爾的內心。
“我們必須變得更強。不是為了征服,不是為了榮耀。”
“是為了活下去。”
凱爾挺直了胸膛,甲胄發出“鏗”的一聲輕響。他不再有任何疑問,艾倫眼中的凝重,讓他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明白了,大人。隨時聽候您的命令!”
“傳令下去。”
艾倫的聲音斬釘截鐵。
“留下一百人看守綠穀,清點所有物資。其餘所有人,立刻集結,返回銀霜領。”
“我們要在維克多的主力抵達之前,把銀霜領,變成一座真正的鋼鐵要塞!”
“是!”
凱爾轉身,大步離去。
艾倫最後,將目光落回那灘爛肉般的男爵身上。
“至於你。”
“你不是選擇做我的先鋒嗎?現在,你的第一份投名狀來了。”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冰塊砸在地上。
“寫信。告訴你的那兩位‘虔誠的’盟友,綠穀的主人,阿斯彭伍德,已經宣誓向我效忠。讓他們相信,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男爵嘴唇哆嗦著,麵無人色。
“可……可是,他們不會相信的……”
“那是你的問題。”
艾倫的聲音裡,再無一絲溫度。
“讓他們相信,或者,我讓你和你全家的頭顱,去說服他們。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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