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聞到凱爾紫貂大衣上昂貴的香料味。
“因為那樣,您得到的,隻會是一個被酷刑逼瘋的傻子,和一堆您永遠看不懂的圖紙。”
灰燼的聲音同樣壓得很低,像兩片乾燥的蛇鱗在摩擦。
“而跟著我,您能得到整個未來。”
“未來?”
凱爾直起身子,臉上浮現出一種荒謬至極的表情,他幾乎要笑出聲。
“對,未來。”
灰燼抬起頭,帽簷的陰影褪去,第一次,用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直視著凱爾·黑石。
“一個沒有黑石領主,隻有您,凱爾·黑石大人的未來。”
轟!
這句話,不是驚雷。
是直接在凱爾腦海最深處引爆的炸藥。
他臉上的所有表情——微笑、輕蔑、殘忍——瞬間被炸得粉碎,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極致的震驚、被觸犯的狂怒,以及一絲無法抑製的、瘋狂的興奮。
他死死地盯著灰燼,目光不再是審視,而是要將他整個人從裡到外徹底剝開,看清他的骨骼,他的靈魂。
這個世界上,敢在他麵前,說出這句話的人。
要麼是瘋子。
要麼……
要麼,就是能給他帶來他最想要的東西的魔鬼。
“你……到底是誰?”
凱爾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我是誰不重要。”
灰燼的語氣依舊平穩得令人發指。
“重要的是,我能幫您做什麼。”
他看了一眼被親衛繳了械,滿臉不甘與絕望的格魯。
“這些東西,打火機,速燃炭,您以為這就是艾倫王子的全部底牌了嗎?”
他搖了搖頭,嘴角似乎有了一絲弧度。
“不,這些隻是他丟出來,給那些蠢貨們爭搶的玩具。”
“真正的寶藏,那些足以讓整個王國都為之瘋狂的技術,還鎖在他的腦袋裡。而我,是唯一能幫您拿到那些寶藏的鑰匙。”
凱爾沉默了。
胸膛劇烈地起伏。
他不是蠢貨。他知道,對方說的每一個字,都在精準地撩撥他內心最深處,那頭被囚禁了二十多年的野獸。
長子繼承一切。
這是懸在他頭頂,一輩子的詛咒。
他那個平庸、保守、隻知道墨守成規的哥哥,僅僅因為比他早出生了十幾年,就理所當然地擁有一切。
而他,凱爾·黑石,空有野心和才華,卻隻能像個寄生蟲一樣,活在哥哥的陰影下,等待著被施舍一點殘羹冷炙。
他不甘心。
他做夢都想把這一切都踩在腳下。
“你憑什麼?”
凱爾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就憑我知道,黑石領真正的財富不是地表那些肮臟的黑鐵礦,而是地下一千米深處,足以讓王都都眼紅的黑金礦脈。”
灰燼每說一句,凱爾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就憑我知道,您那位尊敬的哥哥,每年都會秘密向聖光教會輸送一筆巨款,以換取他們對您這位‘潛在威脅’的嚴密監視。”
灰燼每吐出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砸在凱爾的心臟上。
這些,是黑石領最核心的秘密!
是隻有他和父親,以及他那個該死的哥哥才知道的絕密!
這個男人,他到底是誰?!
“你……”
凱爾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
“跟我走吧,凱爾少爺。”
灰燼打斷了他,語氣從容不迫,仿佛已經掌控了一切。
“找個安靜的地方,我會把您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您。”
“包括,如何讓您,成為黑石領唯一的主人。”
凱爾看著灰燼。
看了很久。
他的眼中,光芒劇烈地變幻,那是欲望與理智的瘋狂交戰。
最終,那頭名為野心的猛獸,徹底掙脫了枷鎖。
他猛地一揮手,動作決絕而粗暴。
“帶上他!”
兩個親衛立刻上前,不再是監視,而是用一種不容反抗的力道,一左一右地“架”住了灰燼。
“至於這幾個銀霜領的。”
凱爾的目光掃過格魯和他那幾個已經麵如死灰的同伴,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
“東西留下,人,打斷一條腿,丟出去。”
“是!”
親衛的回答乾脆利落。
下一秒,淒厲的慘叫聲和骨頭被硬生生踩斷的脆響,混雜在一起,成為了這場鬨劇血腥的尾聲。
灰燼被親衛推搡著,跟在凱爾身後,朝著鎮子深處那座戒備森嚴的莊園走去。
他沒有回頭。
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身後那幾個剛剛還並肩作戰的同伴的慘叫,隻是風雪中的幾聲雜音。
國王的任務,是讓他來提醒一下伯爵大人的弟弟。
而現在,他似乎做得,比提醒,要多得多。
他不是來遞刀的。
他是來,教他如何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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