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書房。
厚重的天鵝絨窗簾隔絕了午後的陽光,隻留下一室靜謐。
艾倫身體後仰,陷在柔軟的皮質靠椅裡,雙眼閉合。
他的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麵上,無意識地,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
篤。
篤。
篤。
思緒在財富的海洋裡徜徉。抄沒維克多子爵府邸得來的那筆巨款,數字龐大到足以讓任何一個國王心跳加速。
這筆錢,該怎麼花?
是優先武裝銀霜領的軍隊,把那群小夥子們從頭到腳都換上精工鍛打的鋼甲,再配上最新式的連發手弩。
還是先在王都周邊,鋪設幾條堅固平坦的水泥路?
要想富先修路,這可是前世他可在dna裡麵的一句話
又或者……
乾脆先給自己建一個堪比羅馬浴場的豪華大澡堂,用溫潤的白玉鋪地,引來山頂的溫泉水,再找幾十個手藝最好的按摩師……
酒池肉林,紂王啥樣他啥樣。
他媽的,有錢人的煩惱,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艾倫的嘴角,無聲地勾起一抹滿足的弧度。
就在他沉浸在這美妙的幻想中時。
痛。
一股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劇痛,憑空出現,仿佛自靈魂的最深處炸開!
那不是物理層麵的任何一種痛楚。
那是一根燒到赤紅,布滿了倒刺的烙鐵,被一隻無形的手,直接捅進了他的腦髓。
“呃啊——!”
一聲沉悶至極的痛哼,從艾倫的喉嚨深處被硬生生擠了出來。
他的身體在一瞬間繃成了一張拉滿的弓。
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又無力地摔落,沉重地砸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
身體的控製權被瞬間剝奪。
劇烈的抽搐攫住了他的每一寸肌肉,四肢不受控製地痙攣、拍打著地麵,像一條被活生生扔上滾燙鐵板的魚。
臥槽!
這是艾倫混亂的意識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這麼猛的嗎?!
他預想過對方會動用詛咒,也為此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他甚至在自己的靈魂外層布下了數道精神防禦。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所謂的“亡者之語”,其威力,其惡毒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最高估算。
這根本不是頭疼腦熱。
這不是精神衝擊。
這是最直接,最野蠻的靈魂攻擊!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股陰冷、汙穢、充滿了死亡與怨毒的黑色力量,正化作無數條細小的毒蛇,瘋狂地撕咬、啃食著他的精神本源。
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尖叫。
每一個細胞都在向大腦傳遞著撕心裂肺的哀嚎。
劇痛的浪潮一波高過一波,試圖衝垮他的意識堤壩。
若非他融合了兩世記憶,靈魂的堅韌度遠超常人,恐怕就在這第一波衝擊之下,就會被徹底摧毀心智,變成一具隻會流口水的空殼。
“來得好!”
劇痛的最深處,一股凶悍的狠勁,反而從艾倫的骨子裡被逼了出來。
他死死咬住牙關,牙齒與牙齒之間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額角,一根根青筋虯結暴起。
冰冷的汗水在瞬間就浸透了貼身的絲綢內襯。
你們不是想咒死我嗎?
好啊!
那我就死給你們看!
演戲,就要演全套!演到你們自己都信以為真!
這個念頭在電光石火間定格。
他非但沒有調動全部精神力去抵抗那股侵蝕靈魂的力量,反而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他主動撤開了一部分精神防禦。
他像一個經驗老道的鬥牛士,在公牛衝來的瞬間,稍稍側身,將那股狂暴的詛咒之力,引入了一條他預設好的路徑。
任由那股陰冷的死亡力量,在他的靈魂與身體之間,肆無忌憚地衝撞,破壞。
“啊——!”
一聲比之前淒厲十倍的慘叫,衝破了他的喉嚨,響徹整個書房。
這一聲,一半是演的。
另一半,是真的痛到靈魂都在燃燒。
他感覺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五臟六腑,在用力的,反複的,揉搓,碾壓。
眼前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黑斑。
世界在旋轉。
意識在下沉。
他媽的,這幫藏在陰溝裡的孫子,下手是真他娘的狠。
等老子緩過來,不把你們一個個揪出來,吊在王都城牆上做成風乾臘肉,都對不起老子現在受的這份罪。
“砰!”
一聲巨響,厚重的書房門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直接撞飛。
木屑四濺中,巴頓那山巒般高大的身影,裹脅著一股狂風,衝了進來。
下一秒,他凝固在了原地。
當他看到那個不久前還談笑風生的王子殿下,此刻正蜷縮在地上,全身劇烈抽搐,口鼻之中甚至不斷有暗紅色的血絲滲出時。
巴頓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第一次,徹底崩裂。
驚駭欲絕的神情,爬滿了他的每一寸麵部肌肉。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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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出一聲嘶吼,一個箭步跨越數米距離,單膝重重跪在艾倫身旁。
他伸出那雙能輕易捏碎岩石的手,想要扶起艾倫,卻又在觸碰到他身體的瞬間僵住,生怕自己失控的力道會造成二次傷害。
一時間,這位北境最強的守護神,竟然手足無措。
“快!快叫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