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的晨光還未漫過濱海藝術中心的穹頂,地下大廳的冷光燈已將八張真皮座椅照得發白,皮革表麵泛著冷汗般的微光,仿佛預示著即將爆發的暗戰。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雪鬆香——那是中央空調係統循環的淨化劑,卻壓不住人群呼吸間升騰的焦躁。
八位財團代表的袖扣在光下折射出不同色澤——這是他們各自家族的徽章。
金屬冷光擦過指尖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像蛇鱗滑過皮膚。
中央展台的防彈玻璃泛著幽藍,那枚荊棘玫瑰戒靜靜躺在絲絨襯布裡,像沉睡的獸。
指尖輕觸玻璃外壁,能感受到微弱的靜電震顫,仿佛戒中封印的意誌正低語。
"本次"玫瑰儀式"僅需完成三項驗證——信物、血脈、見證,即可獲得蘇氏控股51投票權。"主持人的聲音通過環繞音響擴散,在穹頂撞出回響,聲波震得人耳膜發麻,連座椅扶手都微微共振。
周世勳西裝筆挺地站起來,金絲眼鏡後的眼尾微微上挑,指節輕叩桌麵時,腕間百達翡麗的表盤恰好對準主位的攝像頭——這是他提前和助理對過的鏡頭位。"我已準備好蘇悅的dna比對報告。"他推了推眼鏡,投影屏上瞬間跳出兩張基因圖譜,"各位請看,蘇悅與蘇夫人的血緣匹配度僅0.3——她並非蘇家親生。"
大廳裡炸開一片抽氣聲,像風掠過枯葉堆。
有人捏皺了西裝褲腿,布料撕裂的細微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有人指尖抵著下巴眯起眼,指甲刮過胡茬發出沙沙聲;隻有最末位的灰發老者端起茶盞,瓷杯與托盤輕碰,發出清越一響,杯沿遮住了半張臉,茶麵微漾,倒映著穹頂冷光。
蘇悅踩著細高跟踏入大廳時,麵紗下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像蝶翼掠過深淵邊緣。
她的餘光掃過牆角的監控探頭,紅色指示燈的頻率——三長兩短,是陸寒設計的"天眼v3"特有的呼吸模式,規律得如同心跳。
三年前陸寒醉酒時在她耳邊嘟囔過:"這破係統連眨眼睛都有密碼,除了我,誰都拆不穿。"那晚的酒氣與低語,此刻在她耳畔重演,帶著溫熱的觸感。
她在倒數第二排落座,借調整手包的動作,指甲蓋大小的信號發射器被按進座椅扶手的縫隙——指尖觸到金屬凹槽的刹那,傳來輕微的“哢”聲,像鎖舌歸位。
幾乎同時,三公裡外的麵包車裡,林婉盯著監控屏上突然跳動的綠色小點,屏幕熒光映在她瞳孔中,像夜行獸的眸光。
她對著對講機比了個"ok",指尖輕敲車窗,玻璃震出細密波紋。
"荒謬。"蘇悅的聲音不大,卻像根細針戳破了滿場竊語,尾音帶著金屬般的冷冽。
她摘麵紗的動作很慢,絲綢滑過臉頰時留下細微的靜電刺癢,露出的下頜線在冷光裡繃成鋒利的刃。
"蘇家女性從不用血做證——我們用腦。"
周世勳的喉結動了動,剛要開口,展台旁的電子屏突然閃爍起來,藍光頻閃如警報。
蘇悅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國際公證鏈的接入界麵:"各位現在看到的,是蘇夫人臨終前簽署的《家族意誌聲明》。"她點擊上傳鍵,掃描件上的親筆簽名在大屏上放大,墨跡邊緣微微暈染,像淚痕。"還有這份1998年的原始血契,當時蘇夫人用這枚戒指蘸著印泥蓋下的章。"
展台突然發出"滴"的輕響,聲波在密閉空間裡回蕩,像鐘擺敲響倒計時。
蘇悅抬手時,發間珍珠簪子在燈光下閃了閃,看似隨意地撥了撥碎發,實則將簪尾的金屬尖端對準識彆槽。"叮"的脆響後,係統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綠光,機械音在大廳回蕩:"蘇氏正統繼承人認證通過。"
周世勳的手指在桌麵摳出白印,指甲與木紋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額頭青筋跳得像要爆開。
可更讓他血液凝固的,是後台幕布突然被掀開——粉色裙擺像朵小雲飄了出來。
萌萌抱著她的兔子玩偶,毛絨耳朵蹭著她的小臉,肉乎乎的小手舉著個銀色錄音筆,奶聲奶氣的聲音比擴音器還響:"爸爸說媽媽最聰明!"
蘇悅的瞳孔猛地一縮,隨即眼底漫上溫柔的笑,像冰川裂開一道春光。
她蹲下身接住撲過來的女兒,發間簪子輕輕刮過萌萌的發頂——那是陸寒昨晚給孩子彆上的定位器,金屬微涼,觸感清晰。"萌萌真棒。"她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溫熱的唇觸到孩子臉頰的軟肉,轉頭對目瞪口呆的眾人說,"這是我女兒在安全屋錄下的聲音。"
錄音筆被接入音響的瞬間,周世勳的臉"唰"地白了。
"樣本換了嗎?"是他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沉穩,卻掩不住一絲顫抖。
"換好了,用的是流浪女的血,絕對查不出。"另一個男聲諂媚道,背景裡有水龍頭滴答聲,像倒計時。
"做得好,事成後送你兒子去瑞士。"
"叮"的掛斷聲像驚雷,震得人耳膜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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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死寂中,林婉帶著穿製服的警察從側門湧入,亮著協查令的證件在周世勳眼前晃了晃:"周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懂什麼?"周世勳抓起桌上的水晶杯砸向展台,玻璃碎裂聲炸開,碎片飛濺,劃過臉頰留下細小的灼痛,"蘇家早就該換主人了!"他被按倒時突然抬頭,眼底血絲密布,"蘇悅,你以為這就完了?
v隻是棋子,影子議會......才剛開始清算!"
蘇悅彎腰拾起斷裂的戒托,玫瑰紋路割得她指尖微微發疼,血珠滲出,但她眼神更亮了,像淬火後的刀鋒。
她轉頭看向不知何時站在身側的陸寒,對方眼裡的溫度幾乎要融化掉所有陰影。"他怕了。"她將戒托放進陸寒掌心,金屬與皮膚相觸的刹那,傳來微弱的電流感,"因為這次,我們燒的不是賬,是他們的命根。"
千裡之外,一座無標識辦公樓的落地窗前,老者看著監控畫麵裡碎裂的玫瑰戒,指節抵著下巴沉默片刻。
窗外城市燈火如星河,映在他鏡片上,像數據流在燃燒。
他摘下左手的玫瑰紋袖扣,金屬扣環碰撞出清脆的響,放進抽屜時,七枚相同款式的袖扣在絲絨襯布裡閃著冷光,像一排沉睡的毒牙。
"媽媽,我們贏了嗎?"萌萌揪著蘇悅的裙角,眼睛亮得像星星,指尖殘留著玩偶兔毛的柔軟觸感。
蘇悅蹲下來,幫女兒理了理被揉亂的劉海,發絲從指縫間滑過,帶著孩童特有的溫軟:"贏了一半。"她摸出手機,指尖懸在"發送"鍵上停頓了兩秒——那是給聯盟核心成員的加密指令,標題隻有兩個字:清源。
地下大廳的通風管突然發出"嗡"的輕響,氣流震動金屬管壁,像某種沉睡的巨獸,終於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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