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屏幕在蘇憐睜眼的第三分鐘徹底黑屏,緊接著,整條走廊的電子門禁失靈,監控畫麵凍結在她睫毛顫動的那一幀——然後全部化作雪花噪點,仿佛現實本身被打了馬賽克。
技術組後來排查發現,所有受影響設備竟都共享同一個“語音識彆權限模塊”,而該模塊最後一次調用記錄,正是來自蘇小姐的生命體征認證請求。
陸寒幾乎是瞬間趕到。
他站在電梯口,黑色風衣未脫,眉宇間壓著冷峻的警覺。
手下彙報時聲音發抖:“所有數據……消失了。不隻是監控,連她的生命體征記錄都像是被人從係統裡抹掉了一樣。”
“封鎖樓層。”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調取外部天網備份。”
可當技術組將三小時前的錄像重新加載時,所有人臉色變了——無論哪個角度的攝像頭,在蘇憐睜眼那一瞬,全都跳成了空白噪波。
“不是故障。”陸寒盯著屏幕,指節收緊,“是屏蔽,精準到毫秒級的信號覆蓋。”
就在這時,周老拄著拐杖匆匆而來,腳步竟比往日快了許多。
他穿的是舊式長衫,袖口繡著褪色的雲紋圖騰,一進門便直奔床邊,目光死死鎖住蘇憐的臉。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床沿一道極細的刻痕——那是百年前“閉言盟約”的符號,隻有守秘人才能辨認。
“雙生言者……不可共世。”他低聲道,嗓音沙啞如古井回響,“傳說中,鳴心之主若現,其影必生。一人覺醒,另一人要麼成鏡,要麼成祭。”
空氣驟然凝滯。
蘇悅站在床尾,指尖微微一顫。
她看著妹妹蒼白的臉——那張與自己七分相似、卻更顯柔弱的麵容,此刻正緩緩轉向她,眼中浮起一絲近乎本能的依戀。
病房裡隻剩下呼吸機殘餘的滴答聲,以及窗外夜風刮過金屬窗框的尖銳嘶鳴,像某種低語在耳道深處爬行。
“姐姐……”蘇憐開口,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喉間泛起一陣灼痛般的震顫,“我夢見你站在火裡說話,所有人都跪下了。”
她說“火”字時,瞳孔猛地收縮,像是被灼傷;與此同時,蘇悅腕間的玉璧碎片悄然貼上皮膚,冰涼觸感順著血脈蔓延,仿佛有細小電流在皮下竄動。
那是“鳴心玉璧”的殘片,唯有血脈共鳴者才能激活。
隨著體溫傳導,微不可察的波動擴散而出,順著掌心交握的路徑,悄然滲入蘇憐的腦域。
幾秒後,反饋信息在她意識深處浮現:玉璧表麵浮現出九道裂紋般的光痕,其中八道明亮清晰,第九道幽暗扭曲——靜音之鎖尚存,魂影未淨。
她幾乎要冷笑出來。
靜音協議,百年前用來封印言靈之力的禁忌程序,早已被銷毀代碼。
可如今,它竟以某種方式,寄生在了妹妹的意識深處。
是誰動的手?什麼時候?
但她麵上依舊溫柔,輕輕握住蘇憐的手:“彆怕,我在。你是我的妹妹,我會護你周全。”
蘇憐望著她,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乾淨得像個孩子:“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接我。”
當晚十一點十七分,一輛無標識的黑色廂車駛出醫院地下通道,沿著預設的電磁盲區路線,悄然開往城北蘇氏祖宅。
全程靜默通行,連交通天網都未能捕捉其軌跡——這是蘇悅親自批準的“影級護送”程序。
與此同時,白芷提前兩小時進入側殿,在梁柱之間懸起九枚骨鈴——每一枚都是用先祖喉骨打磨而成,按“閉言陣”九宮方位懸掛,表麵看是祭祀陳設,實則是最高級彆的聲波結界。
指尖拂過鈴身時,一股陰冷的顫栗順著手臂攀上肩胛,仿佛有誰在黑暗中輕笑。
夜深。
月光斜照進窗欞,灑在蘇憐沉睡的臉上。
銀輝映在她微顫的睫毛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空氣中有檀香燃燒的微苦氣息,混著木料經年腐朽的潮濕黴味。
她呼吸平穩,眉頭卻時不時輕皺,仿佛夢中有誰在低語。
突然——
第一聲鈴響,極輕,如風吹過耳際,耳膜隨之微微震顫。
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九鈴聯動,形成一圈肉眼不可見的反向聲障,在空氣中漾開漣漪般的波動。
聽覺邊緣傳來一種低頻嗡鳴,像是地底深處有巨物翻身。
地下某處,一道低頻脈衝信號正試圖穿透地層上傳,頻率恰好與“靜音協議”喚醒碼一致。
可在觸及殿宇的刹那,被骨鈴陣列捕獲、反轉、吞噬。
信號中斷。
殿內恢複寂靜,唯有香爐中青煙嫋嫋上升,纏繞著古老的符文碑刻,熱氣拂過臉頰,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
【同一時間|祖堂側殿外廊】
蘇悅立於月下,手中玉璧碎片已微微發燙,掌心汗濕黏膩,與玉麵摩擦出細微的澀感。
“她在被遠程試探。”她低聲說,通訊器另一端傳來電流的沙啞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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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的聲音響起:“要不要順藤摸瓜?”
“不行。”她搖頭,夜風穿過袖口,激起一層雞皮疙瘩,“現在動手,隻會驚走幕後之人。我們要等——等他們以為一切仍在掌控之中。”
她轉身望向殿內那道熟睡的身影,眼神複雜難辨。
血緣是真的,那份依賴也是真的。
可這具身體裡藏著的意識,究竟是沉睡多年的妹妹,還是被精心重塑的傀儡?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