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的草原刮著刀子似的風，卷著沙礫打在人臉上生疼。北狄騎兵的馬蹄聲震得地麵發顫，三萬黑影在天際線鋪開，像翻湧的黑雲。
邊城守將趙武攥著刀柄的手沁出冷汗。他身邊隻有兩千守軍，能湊出的騎兵滿打滿算五百，此刻都縮在城垛後，望著那遮天蔽日的敵陣，喉結直滾。
“趙將軍，要不……閉城死守吧？”副將聲音發緊，“等朝廷援軍……”
話沒說完，就被城樓下一聲清喝打斷：“都縮著乾什麼？開門，本公主出去會會他們。”
趙武探頭一看，差點從城樓上栽下去。長公主上官婉兒騎在匹雪白馬背上，銀甲在陽光下亮得晃眼，身後跟著張猛和那五十護衛，再加上臨時湊的四百多騎兵，稀稀拉拉的隊伍在城門前，像根細針要去戳黑雲。
“公主使不得！”他急得大喊，“北狄騎兵三萬，咱們這幾百人就是去送菜！”
上官婉兒回頭，朝他揮了揮長槍：“趙將軍，你就看好了。”她說著，指尖在馬鞍上輕輕敲了敲。
張猛在旁邊看得清楚，她指尖劃過的地方，空氣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下一秒，一陣狂風突然卷地而起，不是北狄那邊刮來的沙風，而是貼著地麵，繞著他們這五百騎兵打了個旋。
“坐穩了！”上官婉兒喊了聲，雙腿一夾馬腹。
那風像是有了靈性，順著馬鬃纏上來。張猛隻覺得身下的馬突然騰空似的，四蹄翻飛，速度比平時快了不止一倍！他餘光瞥見身邊的騎兵，人人都像被風托著，甲片獵獵作響，卻連呼吸都沒亂——風把迎麵的沙塵全擋在了外麵。
北狄騎兵陣裡，前鋒將領正眯著眼看城門口那點人，以為是來投降的。可眨眼間，那隊人馬就像貼著草皮飛過來，馬蹄聲連成一片炸雷，比他們三萬騎兵還響。
“放箭！”北狄將領吼道。
箭矢密密麻麻射過來，卻在離騎兵隊丈許遠的地方，被一層無形的風牆擋了下來，叮叮當當落了一地。
上官婉兒的聲音裹在風裡傳出去，清亮得像冰棱：“北狄的，去年搶我邊城的東西，今天都給我吐出來！”
她一馬當先，長槍橫掃。最前麵的北狄騎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槍杆抽中胸口，連人帶馬倒飛出去，撞翻了後麵一串人。
風還在加速。五百騎兵像把旋轉的銀刀，狠狠紮進北狄陣裡。北狄人本就靠馬力衝鋒，此刻被這股不講理的速度衝得陣腳大亂，馬驚了的，人摔了的，互相踩踏的，亂成一鍋粥。
有個北狄小頭領揮著彎刀砍過來，眼看要劈到上官婉兒，卻見她手腕一轉，長槍沒動，指尖朝他身後指了指。一股旋風突然從那小頭領胯下卷起來，把他掀下馬背，結結實實摔在地上，啃了滿嘴沙。
“這什麼鬼東西？”小頭領抹著臉上的沙，看著那銀甲身影在亂軍裡穿梭，槍尖過處，人馬紛紛倒地，卻沒見她真下死手——都是打暈或挑落馬背。
更嚇人的是那風。有時聚成小旋，把衝過來的敵兵卷開；有時又變成氣刃，割斷馬韁繩；最絕的是，他們自己的騎兵想追，卻總覺得有股風在往後扯，眼睜睜看著那五百人在陣裡殺了個來回，又衝出去了。
“追！給我追！”北狄將領氣得哇哇叫，撥馬就追。
上官婉兒回頭看了眼，突然勒住馬。她抬手對著追兵的方向，掌心朝前一推。
一股強風猛地炸開，像堵無形的牆，正撞在北狄騎兵的前隊。最前麵的幾十匹馬被掀得人立而起，後麵的收不住腳，又撞成一團。
“走了。”她拍了拍馬脖子，風再次裹住隊伍，慢悠悠往邊城方向退。
北狄人看著那隊人馬越走越遠，揚起的沙塵都帶著點嘲諷。有個老兵哆嗦著說：“將軍，那是不是……風神降世了？”
沒人敢答。三萬騎兵，被五百人追著砍了半個時辰，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還折了幾百人。這要是說出去，怕是要被草原上的人笑掉大牙。
城樓上的趙武已經看呆了。他身邊的副將喃喃道：“將軍，長公主那風……能借咱用用不？”
張猛跟著上官婉兒回城時，腿還在發軟。他總算明白陛下為啥要給“保命令牌”了——哪是怕公主出事，是怕北狄王出事啊！
上官婉兒跳下馬，把長槍遞給侍衛，隨口問趙武：“剛才那陣仗，夠不夠讓他們老實幾天？”
趙武這才回過神，“噗通”一聲跪下：“公主神威！”
她笑了笑，轉身往城裡走，風還纏著她的發梢，像隻聽話的小獸。“不夠。”她漫不經心地說，“明天，去他們王帳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