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血色都快從徐綺皮下溢出來了,直到對方朗聲大笑,翻過身把自己縮在最裡頭的邊沿上,認了慫,她才好些。
知道他是戲耍她,徐綺狠狠給他記了一筆。
要不是明早有正事,今晚就讓他後悔。
邵伯閘的忙碌不分晝夜,外麵火把亮通宵,睡前啥樣,醒來還是啥樣,讓人分不清自己這半覺究竟睡了沒。
閘北貨場,鹽包堆疊如山,苦力號子震天。
灰布包頭的老管事乜斜著眼打量這兩個可疑之人:“我們少東家不是誰都能見的。”
其中一個上前一步,身形高大壓人。老管事以為他要麼塞錢,要麼動粗,剛要招呼把頭過來把人轟走,卻聽見一句悄悄話——“聽聞白二公子鄉試頭甲,還未來得及祝賀一二,要不你幫我轉達?”
“嘶……”老管事倒吸一口冷氣,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露出老江湖的狠辣。
可老江湖在弄清對方底細之前不會冒然出手。他做了一揖,堆笑:“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對麵兩人對視一眼,而後細皮嫩肉似是女子的那個走過來,對他說:“就說是五色坊的周家小姐。”
沒過半盞茶功夫,鹽堆後轉出個富貴公子,那一身華服之於他仿若譚九鼎披著獬豸官服一樣,看起來彆扭。對,就像衣服是彆人身上扒下來的。
“你……”這少東家才瞄了譚九鼎一眼,就差點兒腿軟跪下。
徐綺用眼色問譚九鼎,對方默默點了點頭——沒錯,這人就是本該跟周知微成婚的白家二子,白廷儀。
徐綺從未見過此人,眼下卻因為他隻擔心自己前程,不關心知微安危而氣悶。好歹自己的未婚妻正下落不明,他卻搖身一變成了少東家,藏進了商隊中準備赴京趕考。
薄情寡義之人。
“你白家號稱寒門子弟,沒想到家大業大得很呐。”徐綺咬緊了後槽牙譏諷。
“噓,你……小聲些。”白廷儀不知此人是誰,但他知曉譚九鼎的身份,同伴自然也不敢得罪,“二位請進屋一敘。”
接著白廷儀將他們引進了一間客棧。譚九鼎口中的“一房難求”,白家竟然包了一整個。
進屋後,幾個凶神惡煞的護衛盯過來,若進了一間土匪寨。“是認識的人。”白廷儀打了招呼,才遣他們出去了。
屁股剛沾上凳子,白家二公子就急不可耐地問:“二位怎知我在此?”
譚九鼎當回了自己家,倒了茶水暖肚。“這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他故意嚇唬說。
白廷儀的眸子果然開始晃動起來。“那,那還有誰知道?”
“就這麼怕?放心,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隻要白公子幫我們這一回,保證這少東家的秘密不會漏到外頭去。”
“……憲台大人您何苦為難我呢?您要喬裝暗訪,不有的是辦法嗎?”
“你不想幫?”徐綺抱著手臂,咄咄逼人,“那好,我就扯著嗓子沿著漕河喊,喊今年江南貢院的頭甲是家中專事末業的灶籍,身份作假,不該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