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綺像被掐住了命脈,晃了晃眸子,沉默片刻,最後撅嘴撂了碗,“我就覺得……他配不上知微,連給她提鞋都不配,哼。”
“嗬。”譚九鼎牙關裡撲出笑聲,用一筷子矮腳菜堵住了自己的嘴。原來是小孩子置氣。那白廷儀就算是貌比潘安、才同子建,她也照樣看不上。
“不要遷怒他了,”他勸說,“咱們這一路還得多讓他照拂,鹽商彆看位低,但常年跑商往來,上下通達非同尋常,說不定到了淮安要找到黃璋,會需要他們的幫助。”
徐綺哼了聲,自知理虧,低頭專心給自己塞飯。
譚九鼎難得瞧她使小性子,覺得三分可愛,竟忍不住想去戳戳她鼓鼓囊囊的臉頰。
下一刻,他似驟然想起什麼,倏地收了心。
磚砌券門洞開,門下排成長隊。城垛上旗幡獵獵,寒霜凝在高懸“盤詰奸宄“的儀門翹角滴水,幾乎成冰。
巡檢司的拒馬橫陳道中。幾個懶洋洋的卒子被小吏喝罵著起身,長矛漫不經心一橫。
“路引!貨單!”小旗官攤開粗糙手掌,眼皮懶洋洋耷拉著。
老管事忙賠笑遞上蓋著模糊紅印的路引簿子。順手還有些東西夾在簿子裡。小旗官翻手一接,掂了掂份量,心下了然。他草草翻看,正欲揮手放行,身後忽然傳來聲音:“等會兒——”
回頭看,不知怎的,時常偷懶的巡檢使竟來了。小旗官將袖子一攏,起身殷切問:“大人是覺得哪裡不妥?”
“我覺得這商隊有問題,嗬。”青衣盤領的武官背手踱著步就朝他們走過來了。
小旗官怕生事,又讓老管事把路引交上來,專門遞給巡檢使看。“大人您過目?”
“誒,有問題的不在簿子上。”
徐綺脖子一縮,直覺得身上陣陣發冷。商隊卡在關前不動,不是好事。才抬頭瞥一眼,就正對上那巡檢使打量的目光!
糟了。
她趕緊低頭。
如今她女扮男裝,且不說路引真假,就是這身份也會牽連許多。隨商隊這些時間行走,她學會把自己往粗糙裡折騰,可她這張臉到底還是比其他人更“乾淨”些。
“我看看,商隊裡怎麼還藏著個小唱呢?”
說什麼?這詞兒比“通房丫頭”還讓她腦袋鼓筋。
“誒,官老爺,”老管家趕緊上前一步,笑眯眯解釋說,“這是我家少東家的伴當,年紀是小了點兒。”
“伴當?那賣身契呢?拿來本官瞧瞧。”
“您大人大量,‘賣身契’在此。”幾兩沉甸甸的銀子就滾入了巡檢使的厚掌中。
哪知對方當即往地上一砸,怒聲大喝:“放肆!膽敢行賄愚弄本官?來人呐!”
“在!”
“將這些刁民統統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