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綺心裡更生了疑惑,那範水年曾對妻子商氏說自己要去淮安是為什麼呢?難道淮安也有如“奶奶”般能讓他背靠的人嗎?
“範水年家裡人可曾來過閘上?”
“當然來過,奶奶天天派人來尋。”
“除了她呢?範水年的媳婦沒來過?”
“有,也是天天來閘下看著河發呆,下官見她那模樣,都害怕她直接要跳下去。”
“範商氏每天都來?”
“是。”
這個答案可太出乎意料了。畢竟那女人對範水年的失蹤表現得如潑出去一盆水似的冷清淡漠,沒想到背後竟還如此深情?
徐綺被這反差弄皺了眉頭,也不自覺朝閘邊邁了兩步,看向隨閘關開合而滾滾拍岸的河水。
旁邊譚九鼎一邊問些尋常問題,一邊餘光瞄著她繃緊的背影。“閘上這幾日有沒有什麼異常?”
“範工頭不見後,沒人攬纖,纖夫是亂了一陣子,不過已經慢慢好了。”
“聽說‘奶奶’還派人沿著河道打撈過?”
“是這樣,還是下官幫忙攏了些人手。”阮葵苦笑一下,“若非如此,恐沒有多少人願意來。”
譚九鼎了然,看來天寒地凍下水是一回事,範水年的人緣也的確差。
他以為炊餅婆說沒結果,便是什麼都撈上來,正不欲再追問,誰知阮葵自己倒是說起來——
“可惜隻撈上個腦袋,也看不出個什麼。”
“什麼?”連徐綺也登時轉身看向他,麵露驚詫。
“撈上了一顆頭?是範水年嗎?”
“不不,”阮葵直擺手,“是顆早已爛了的頭,幾乎就剩下骨頭了。”
“此事為何不早說?”
見徐綺麵有慍色,阮葵噎聲,幾分委屈道:“哦,貴人可能誤會了,是下官沒說清楚……”
他指了指遠處散工的纖夫,苦澀解釋:“拉纖勞苦,遇上夏暑冬寒如秋兌這般忙碌之時,時有突然暴斃或體力不支墜河的可憐人。您也看見了,這閘口如獸口,掉下去根本救不得,故而有陳屍河底的也不奇怪,有時候還會直接被漲水卷出白骨來。常在閘上行走的,早見怪不怪了。”
“那如何知道那顆頭就不是範水年的?”
阮葵眉毛垂成“八”字,有點兒著急,像是就差喊一句“姑奶奶”了。“那頭顱就剩下個骨頭了,如何能是剛剛失蹤的範工頭呢?倘若真是他,至少也該連些皮肉在上麵吧?”
沒想到徐綺一點兒也不領情,反逼問他:“那顆腦袋現在何處?”
阮葵委委屈屈,抬手指了指東北方。
望樓之上,更鼓響了兩聲,又以鉤鑼邊音敲了四下。二更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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