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三人外,徐綺和譚九鼎還將阮葵、範商氏,甚至孫婆子也叫了來,通通站在堂中。
老嫗恍若要斷亡者去處的地府閻羅,眯起眼縫巡過眾生百態,看儘他們各自的神色,緩緩開口:“你說,你找到我外甥了?”
徐綺坦然開口,說話脆生生:“是。”
“他人在何處?”
“剛用黃紙裹了入土為安。”
“哪裡?”
“就在癘人丘。”徐綺似笑非笑,“還是你把他撈起掩埋的。”
“我將他撈起?”
“對,就是那顆化為白骨的頭顱。”
老嫗的眼縫噌地睜開,連同除譚九鼎以外的所有人,皆露出震驚之色,深淺不一罷了。
“……那,是範工頭?”作為剛剛一同起墳的人,阮葵滿臉不敢置信。
“沒錯,就是他。”徐綺不疾不徐道,“彆急,我慢慢給諸位解釋。”
“範水年失蹤是在廿五晚下工之後,臨到家門口不遠處,遭了曹二石頭偷襲,被丟擲的石塊砸中後腦,昏了過去。曹二石頭,我說得對不對?”
曹二石頭被點中,慌忙應聲:“是,但我當時真的沒有……”
徐綺豎起一隻手阻止他辯解。“我知道,你沒殺他,而是嚇得逃跑了。”
“對對,我確認他還喘氣呢,就走了!”
“然後根據各位的證言所推,就再也沒有人見到範水年……”徐綺微微一挑嘴角,“可是,這其中有人說謊了。”
她視線巡睃一圈,停在了範商氏的身上。“範家媳婦,你說範水年午後出門再也沒回來,便是撒謊。他不僅回來了,還帶著傷回來的。”
“唰”,眾人焦點的中心一下從徐綺換到了孱弱纖細的範商氏。
後者怔了下,抬起頭來,迎上徐綺目光,答:“我如實所說,當真沒見到他,你要指責,也該有像樣的證據才是。”
“你真是個聰明人,”徐綺忍不住哼笑了聲,“我喜歡聰明人,要不是事出無奈,我也不想管這些事。於你而言,範水年確實死了的好。”
“不過既然敢指你,當然不是信口胡說,且等著,我會一一道來。”
“當晚,你聲稱去閘上找範水年出了門,而隔壁孫婆也說聽見你出門的聲音。”
徐綺瞥了眼正炯炯有神聽著熱鬨的孫婆子,後者趕緊點頭應和:“沒錯沒錯,我聽見了,進進出出好幾回呢。”
“好幾回。”徐綺接過話頭來,“一開始我聽見這話,還真以為你作為媳婦擔心丈夫,來來回回到閘上尋人,但其實,你不是出去找人,而是去找拋屍的地方。”
“嗬。”一聲倒吸氣從眾人中傳出。
徐綺盯著始終慘白如紙的範商氏的臉,那五官一直凝固著,像畫上去的永遠不會動一樣。
她不吱聲,徐綺便繼續道:“我猜你也沒想到自己還能有決定範水年生死的一天。”
“常年遭受他的撒氣毆打,當看到他真的死在自己麵前,如一攤爛泥再也不會動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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