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九鼎看著這片指甲後麵洋洋自得的臉,上麵一雙眉毛都要飛起來了。
轉頭再看屋簷下嗚嗚啜泣的老婦。
“她隻會說不知道。”徐綺晃著自己找到的指甲,說,“除非認罪,否則她說什麼都不足以為信,她隻會袒護自己的兒子。”
“指甲就是最好的證明,劉牛氏,不牛秧兒不是死在河裡,而是死在這個院子中。”
“我猜,鄰居根本沒聽見吵架後她奪門而出的聲音,對不對?”
這倒是讓她料中了,可譚九鼎還是不打算讚同。
他沉思片刻,將人往遠處拉了拉,沉聲道:“你如何判斷出來的?”
徐綺以為他是在羨慕自己能先一步識破謎題,嘴角還是揚起的,輕快答說:
“很簡單,牛秧兒的口鼻中有大量泥沙,我們都以為她是淹死在河裡。”
“可這是錯的,或者說,不夠嚴密的。”
“她應該是淹死在河水裡,而不單單是河。”徐綺指著那口沉澱了許多泥沙的空水缸。
“既然這水缸平時就在用,那就是說,牛秧兒失蹤當晚,院子裡也有這口缸。”
“鑒於鄰居作證,聽見劉正在夜裡紮埽捆。那當時缸中必然有水。”
譚九鼎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劉氏被丈夫摁進水缸淹死的?”
“正是!”徐綺一雙鳳眼亮晶晶,“她的頭埋在水裡,無法喘息也無法呼救,隻能扒著水缸掙紮。”
“所以,才刮下了這片指甲!”
“可惜了,屍身皮肉已經分離,腐朽太過,不然用醋蒸一定能顯現她後頸的掐痕。”徐綺比劃著動作,扼腕道,“要把一個人的腦袋持續按在水裡,肯定要花不少力氣,必定留下痕跡。”
“現在指甲找到,就證明這推斷沒錯!”
“凶手就是劉正!”
徐綺眼色淩厲,而譚九鼎卻陷入了片刻沉思。
他摩挲著冒出茬子的下巴,搖頭說:“你的推斷很精彩,但並不一定是事實。”
“……什麼?”徐綺以為自己聽錯了。
結果譚九鼎仍舊搖頭,擊碎了她最後一點幻想。
“指甲不能證明劉正是凶手。”
徐綺張著嘴巴想說什麼,被他豎起一根指頭打斷了。
“指甲隻能證明他們夫妻有過爭吵,甚至動過手。無法判斷劉氏就是死在這口缸中。”
“可,鄰居不是沒聽見劉氏出門?當時正值夜深人靜,他們總不能聽錯吧?這點你如何解釋?”
“說不定當時劉氏氣血上頭,昏過去了呢?等醒轉後發現劉家人對她不管不顧,才心灰意冷離家,而那時鄰居已經入睡,所以才沒聽見出門的響動。”
“簡直荒謬!”徐綺脫口而出,“若是如此,劉正為何不直接解釋當晚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隻說牛秧兒負氣出走!”
“他解釋了,不過礙於麵子,隻說了一半。把昏倒在地的妻子撇下不管這件事,怕說出來惹人非議吧?”
徐綺又驚又惱,嘴巴張張合合一時竟不知該反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