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服判,小人服判……!”
“等一下!”徐綺卻驚詫叫了停。
她費解:“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如何就這般隨意抹平了?牛秧兒的死還……唔!”
她話沒吐完,就被譚九鼎直接堵在掌中,不準出聲了。
男人衝孔俸低了低頭,道:“三小姐一時情急失言,實無惡意,望孔縣尊多多包涵。”
“既然劉正悔過伏罪,那就請孔縣尊將人帶回吧。”
“是,是。”孔俸賠笑,拱了拱手。而後命差役把人綁了,押回縣衙畫押結狀。
譚九鼎趁著這個時候將徐綺半強迫地推搡到艙房中,掩上門才鬆了手。
徐綺的嘴得以放鬆後的第一時間便氣炸了灶膛,發火道:“二十兩!還是用來修堤壩!”
“準備棺槨厚葬,請人誦經超度本就是他劉家應該做的!還需要堂堂知縣下令當成懲罰嗎?”
“牛秧兒是活生生的人呐!死得如此淒慘,竟然就這麼輕飄飄地了結了?她母親又該怎麼辦呢!”
“你怎麼能同意這麼荒謬的結論!”
譚九鼎頂著門,不叫她離開,抄著手臂冷道:“那你要如何?”
“當然是要讓劉正伏法!叫他心服口服!毆妻致死無故殺情由者,至少杖一百徒三年!隻因為他們吵了架,牛秧兒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如何做?”
“什麼如何做?”見譚九鼎冰冷如塑,徐綺察覺異樣,反問他。
“不走了嗎?一直等著劉正被刑訊屈打成招?”
“他本就是真凶,怎麼叫屈打成招?”
“倘若他一直不招,你就一直不走?”譚九鼎不理會她的反駁,徑自道,“明日一早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離開,記得吧?”
“……這是兩碼事。”
“不,是一回事。等我們一走,你以為孔俸就會仔細勘查,像你一樣毫無保留地還劉氏一個公道了嗎?”
“……”
“不會,不僅如此,這案子甚至可能一直懸著,不了了之。最後與之前判結劉氏自溺身亡沒有兩樣。”
“那時她娘心裡就會好過嗎?”
麵對譚九鼎刺骨的話,徐綺啞然。
“你要知道,孔俸會改口,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被你找到的一片指甲說服,而是在衡量自己的業績與我的顏麵如何兩全。”
“至少,現在能保證人得以厚葬,而劉正也認下了殺妻之罪。隻要他戴罪,以後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徐綺聽懂了道理,然而胸中仍然如洪峰翻湧不停,甚至讓她一度想要嘔吐出來。
她從牙縫裡逼出話:“可也不能絕對說,劉正就一定會咬緊不鬆口,他那般欺軟怕硬,萬一上刑就招了呢?怎麼不能試一試?”
“可以試。”譚九鼎點頭道,“但重判之後並不一定比現在的結果更好。”
“什麼意思?”
“剛剛孔俸跟我說,近來河工不滿拖欠酬勞,已經躍躍欲試,常有怠工。倘若此時重罰劉正,恐會挑起眾怒,一發不可收拾,叫堤上不穩甚至崩潰。”
“今年大水未到,算是僥幸,若是因此延誤耽擱了工程,待來年漲水呢?宿遷城的百姓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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