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他們應當是在德州,不是在徐州吧?”
譚九鼎撓撓頭,答說:“在淮安臨行前,左大益同我說了一個人,他保證此人在德州能派上大用場,但似乎是塊難啃的骨頭。”
“用左大益的話說是‘一方土地有一方的土地爺’,比起炊餅婆,他這個朋友要難纏得多。”
“比炊餅婆還難纏?”徐綺麵露難色,又不禁好奇,“那是什麼樣的人物?”
“哼,誰知道呢?能叫左大益交好的,肯定不是簡單貨色就是了。”
聽他這麼說,徐綺意有所指地拿目光巡睃了他一遍,附和:“可不是嘛。”
譚九鼎啞然,都不知她這是貶還是誇。
“不過,”徐綺話鋒一轉,道,“就算那人的路走不通,我這裡倒也還有扇門可以敲。”
“又是你師父的繡品收藏大家?”
男人的話也不知是貶還是誇。
徐綺皺了皺鼻子。“才不是哩,是我父親的經師,南鶴先生。他老人家雖已致仕,但學生眾多,就算到了德州,也有能用得上的門道。”
譚九鼎嗤了聲。
“原來是世家子弟那一套。”
“彆瞧不起世家子弟,其實這條道才是咱們早該用的。你好歹也是個正經官身。”
“很可惜,他們可瞧不上我這樣罪籍出身的異道之徒。”
徐綺蹙眉,駁說:“隻叫你借路,沒叫你非要打入其中,如何這般抵觸?”
譚九鼎不再說話,臉上似還有不羈的叛逆。
徐綺納悶:他在家道中落之前也是正經八百的世家子弟,怎麼就變成涇渭分明的兩邊了?
當初譚家落罪,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對曾經生活的周遭產生了如此大的敵意?
真是越靠近他,越覺得他謎一樣的。
“那到徐州我們兵分兩路好了。”她提議,“你去找左大益口中的‘難纏朋友’,我去登門拜訪南鶴先生。這樣更快。”
“可算了吧。”
譚九鼎皺臉道:“我現在對‘兵分兩路’都有陰影了。哪回也沒落下個好結果。”
他厭嫌地嗤了聲。
“就一遭行動,先去找左大益介紹的人,倘若受阻,再轉你那條路。怕誤事的話,你可以提前修書一封,路過時借急遞鋪走陸路往徐州先行一步,知會南鶴先生。”
“這樣兩不耽誤,時間總來得及。”
徐綺細想,認為妥當。
“好,就這麼辦吧。”
說著她飲了湯藥,朝譚九鼎示意了空空如也的藥碗。
得他啞然一笑後,才動手組起了自己的袖珍小弩。
說實話,她也覺得自己的小弩一直閒置實在可惜。
早在淮安陳家,那屋簷上放火箭的人出現時,她就在想自己的袖珍小弩如果能用,定要讓那人吃上一箭,好好嘗嘗麻藥滋味。
如果能成,就不會叫他輕易跑了,再尋個什麼漕運千戶來冒名替死。
現在好了,有了塗藥的箭,她又能大顯神通。
徐州,看來此行必然不會安然,總用得著了。
視線看向舷窗之外,夕照早已消逝,夜幕已不知不覺悄然降臨。
船外兩岸拉纖的號子聲仍舊連綿不絕。
勾弦扣機,“嗖”一聲,小箭破風,咚地穩穩插在了窗欞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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