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綺怕他又冒出什麼折損她清譽的鬼話,於是自己安排道:“我可借宿南鶴先生的醫館!”
她耳根紅了紅,不去看他。“到了徐州你依官身行事,我們不便同進同出。”
她聽譚九鼎嗤笑了聲,輕飄飄答了句“好”。
兩人隨後進城,跨馬徐徐而行。
才走沒兩步,就嗅到隱約有肉香傳來。
徐綺頓時被勾得腹中咕咕作響,忙於四顧,問:“哪來的香味?”
“餓了?”
譚九鼎一眼就看穿她的念想。
“快到大雪節氣,此地風俗慣於小雪醃菜、大雪醃肉,估計家家戶戶都忙於儲備過冬,常有燉煮醬製的香氣飄出牆來,也不奇怪。”
徐綺眼睛定在了某處,勒馬站住。
癟嘴道:“看來不光是百姓家門有肉吃。”
譚九鼎倒退兩步循她視線看去——
巷子深處,三四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似是流民打扮,正圍著一口漏風破陶罐改成的小爐,搓手跺腳,眼巴巴等得焦急。
小爐上架了另一個小罐,裡頭正被火苗催得騰騰冒氣。
肉香就是從那裡飄過來的。
“入冬時有祭祀,估計是好心人施舍的吧?”他猜。
徐綺出身高門,吃過不少珍饈佳肴,也從不貪嘴。
不過今日在寒風中跨馬奔波許久,手腳都麻了,又出了些汗,正想喝點熱乎的湯羹。
嗅到肉香竟感覺比從前體會到所有美味都要勾她饞蟲。
覺得自己失儀,臉上又羞又窘,儘可能裝作無所謂。。“咳,我們走吧。”
譚九鼎卻揶揄她:“湯中許是燉的羊肉呢?”
“那就算了……”
看她臉頰被風吹得緋紅,男人悶笑起來。
河清門內河清街。
街西濟民巷,四周多藥肆、湯藥鋪,惠民藥局亦在此處。
貼藥局有一臨街未掛招牌的醫館。
館中坐醫義診,受城中百姓愛戴,便遵醫士名號稱其南鶴醫館。
醫館前平開三間,並不大。
譚九鼎深深望了那人進人出的大門一眼,對下馬的徐綺丟了句“走了”,便真的轉頭離去。
徐綺連句話也沒接上,那人就已經跨馬小跑著走遠了。
“鬼在後麵催嗎?”
她低咕一聲,整理儀容,才朝門檻邁去。
入冬天寒,最是容易招人傷風。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醫館裡已經排起了不短的隊伍。
小廝更是忙得前腳不接後腳,東跑西竄,沒停下一瞬。
說是小廝,其實徐綺認得,都是南鶴先生的家仆,自先生那裡學了些藥理常識,便一起出診,為醫館打下手。
說起來,她讀的第一本《救荒本草》就是南鶴先生所贈。
看見裡麵坐著診脈的白須老者,徐綺不知不覺勾起了微笑。
她沒急著打擾,而是自顧自地接來病人困惑的藥方,指點他們去隔壁惠民藥局如何抓藥。很快便成了“小廝”中的一員,也忙碌起來。
像回了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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