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就連這名字也可笑。
因為那小廝正是有半臉青胡茬。
與胡騙子的諢號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你又是誰?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管事的驚慌失措,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昏迷中醒過神來。他渾身酸軟麻痹,就算解了穴道,仍舊無力起身。
“胡青常來擷芳渡趁食嗎?”
“呃,是,一月總有兩三回吧?你到底何人啊?”
“可以是救你命的人,也可以是要你命的人。”
“呃……”
“我再問你,這地窖是否還有彆的出口?”
“這個……”
譚九鼎的刀尖往管事的胸口頂了頂,不懷好意道:“我覺得你現在可不該隱瞞什麼,你說呢?”
“有,有的!”管事頓時目光澄明點頭如搗蒜,身子動不了就用眼珠子指引方向,“那邊,那塊擀板!那塊擀板後麵有個洞的,通到外麵碼頭排水渠!”
果然暗藏玄機。
譚九鼎走過去,把及腰高的板子一踢,後麵赫然露出一個貓腰可鑽的洞口。細聽,裡麵的確隱隱傳來些水聲。
而那板子裡側竟還連著根繩子,可供鑽入洞中的人牽拉,再讓擀板恢複原位。
“藏得挺深嘛?”
他猜這大概是為了在夜禁之時供客人躲避巡查所用。
說罷收刀入鞘換成匕首在握,躬身而入。
往裡摸索了一段後,他心中有了幾分悔意。
此處不比地窖,還有穹頂細孔落下日光,這“狗洞”越鑽越逼仄,深不見底似的。
耳邊隻能聽見細微涓涓水聲,但聽得久了,就辨認不出那聲響究竟是從前還是從後傳來的,感覺四麵八方都被水流包圍了,隨時能溢漫進洞將人溺死一般。
更重要的是,他的手摸到左側有個岔口,大小似也能容人通過,不知去往哪裡。
早知如此,他該逼那管事帶路,至少能確保尋見正確出口。
咬牙繼續前行,終於見到有光投入!
譚九鼎大喜過望,加緊步速鑽出,發現自己身處一截青磚發券拱頂的暗渠之中。溝底鋪豎立側磚,涓涓流水排入,彙成一條淺河朝某處流去。
方才聽見的水聲大概就是由此而來。
那光就是從水渠的儘頭照進來,探出頭一看,發現自己到了汴河。
此河貫城而過,自西北向東南,是城內漕運主道,亦是全城百姓汲水之源。
河上往來繁忙,船條舢板川流不停。
就算譚九鼎沒選錯方向,此時也不可能再找到那個鬼小廝了。
無奈,他隻能再次返回擷芳渡。
趁食的小廝逃了,那叫媚卿的妓子總不可能跑掉。
這回,他沒留半分客氣。
幾乎是強盜一樣硬闖而入,噔噔上樓,踢開了媚卿的屋門。
女人似乎早預料他會回來,正不緊不慢品著茶點。
“貴客二回頭,可得算兩回錢。”她嘻嘻笑說。
譚九鼎把刀往桌上一扔,直接問:“那人就是胡騙子吧?”
媚卿笑而不語,殷紅指甲掐著點心入口,吃得很香,似乎很樂得見他白費力氣的狼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