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驛館,徐綺把這件事告訴了譚九鼎。
對方卻哼笑,並不買賬。
“看不出來嗎?他這是知道自己藏無可藏了,才抖落出來,用來博你同情。”
徐綺癟嘴。“你一定要把先生講得這麼不堪嗎?”
“嗬,看你平時猴精猴精的,怎麼一到孟敏行這裡,腦子就不靈光了?”
譚九鼎把佩刀往桌上一丟,不知是不是夾帶著氣悶,聲音重了些。
“他要真心坦白,當初讓你調查‘神仙方’的時候怎麼不說?”
“現在倒是嘰裡呱啦坦白了一堆……他要是早說出來,我們能省多少功夫?”
譚九鼎這話說得不假。
徐綺已經好幾次都被嗆得反駁不了。放下執拗的心,跟總是冒頭的懷疑,好好想想,或許她真應該退兩步去看先生在整件事中的位置。
可腦子退讓了,嘴還得硬挺著嘟囔一句:“或許先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譚九鼎五感敏銳,當然聽清這句負氣的話。
但他也知道毛不能總是逆著摸,抿嘴勾出個笑意後,沒再繼續得寸進尺。
“苗紀已經派人去惠民藥局查存根了,”他換了個話題,一邊脫靴往羅漢榻上歪,一邊道,“可惜不知領兌的時間,隻能一頁一頁翻查,可得花上好些時候。”
“所以這條線索就先彆指望了。”
徐綺“唔”了聲,屁股挨著榻沿坐下,已經絲毫不在意男人無形無狀的模樣。
“那張殘紙本就是聽胡青一麵之詞,到底是不是惠民藥局的藥方,甚至是不是真的存在也不得知。”
“嗬,你對胡青倒是提防得緊。”
聽出男人的揶揄,徐綺嗔得他縮脖子。
她繼續說:“擷芳渡樓中之人的態度也讓我覺得可疑。”
“照理說,那條密道是為了讓客人躲避巡檢而設的‘後門’,那自然就有人走過,還不止一次。”
“那裡頭有個岔口,岔口連著個密室這件事,竟然也無人知曉嗎?連管事老鴇都不知道。”
這是苗紀派人封鎖擷芳渡後,挨個問詢之後得出的離奇結果——不少人知道密道,但沒有一個知道密道裡的製藥間。
“彆的不說,煎製藥材時總得生火吧?又沒另設煙道,密道裡充滿煙氣和藥味,他們也不知道?這不是糊弄人嗎?”
譚九鼎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也讚同她的猜測:
“你是想說,他們被人下了封口令。”
“隻有這個可能了吧?”
“那下令的人一定是……”
譚九鼎的話叫暖閣外麵靠近的腳步聲打斷了。這會兒,門就被叩響,外頭傳來驛丞胡三良的通報聲——
“憲台大人,外麵有個女子,非說要事要見您。”
譚九鼎眉毛一抬,對上徐綺審度的視線,攤了攤手,表示無辜。
“叫她進來吧。”
過了陣子,一個倩影就款款邁進了暖閣中。隨周身寒氣一同飄來陣陣桂花幽香。
譚九鼎聞過這股味道。
他知道用假藥瓶能釣出“魚”來,但沒想到竟然是這個人。
“媚卿姑娘。”
來者一掀帷帽麵紗,露出嫵媚眼角。
“該叫一聲憲台爺爺了?”她福了福身,細腰軟若無骨。
徐綺仔細打量:原來這個女子就是傳聞中的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