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咚。
一聲輕響。就在棺材外麵。很近。像是什麼東西,輕輕地落在了覆蓋著棺材的厚絨布上。
我的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血液凍結!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塊真正的木頭。連牙齒的顫抖都詭異地停止了。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識,都死死地釘在了那聲輕響傳來的方向。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再次降臨。
那東西……就在外麵?它發現了?它……在聽?
冷汗如同冰冷的溪流,瞬間浸透了我單薄的衣衫,粘膩地貼在冰冷的皮膚上。我屏住了呼吸,連心臟都似乎停止了跳動,生怕一絲最微弱的聲響都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沒有腳步聲。沒有喘息。隻有一片沉重的、壓得人靈魂都要碎裂的寂靜。它在等待?在聆聽?在……享受這貓捉老鼠般的折磨?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秒,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終於被打破。
沙……沙……沙……
一種極其輕微、極其緩慢的聲音響起。像是指甲,又像是某種乾燥粗糙的東西,在輕輕地、一下下地刮擦著覆蓋棺材的厚絨布表麵。那聲音就在我的頭頂上方!就在我蜷縮著的身體的正上方!
沙……沙……沙……
緩慢,耐心,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炸裂的探索意味。它不是在用力劃破,更像是在……撫摸?在感受?在確認這絨布下麵,這口沉默的木箱裡,是否藏著它渴望的獵物。
每一次刮擦,都像一把冰冷生鏽的銼刀,狠狠刮在我的神經上。我的身體在黑暗中繃緊到了極限,每一寸肌肉都在無聲地尖叫。胃部劇烈地痙攣,酸水湧上喉嚨,又被我強行咽下,帶來火燒火燎的灼痛。恐懼像無數冰冷的針,刺穿了我的皮膚,紮進骨髓深處。
沙……沙……沙……
那聲音還在繼續。不疾不徐。它繞著棺材的邊緣,緩慢地移動著。從頭頂,到側麵……那刮擦的聲音離我蜷縮的身體側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它要找到邊緣!它要掀開絨布!
極致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將我徹底淹沒。跑不掉了。這口棺材,這個我自以為的避難所,最終成了我親手選擇的墳墓。冰冷的鬆木板壁擠壓著我,散發著泥土和終結的氣息。意識在巨大的恐懼衝擊下開始模糊,視野的邊緣泛起濃重的、不祥的黑霧。那刮擦聲,那硫磺焦臭,那冰冷的注視感……一切都開始旋轉、扭曲、下沉……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深淵的那一刻——
“哐當!!!”
一聲巨大的、金屬扭曲斷裂的恐怖巨響,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從停屍間方向炸裂開來!那聲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狂暴,瞬間撕裂了整個殯儀館的死寂!連我身下的棺材都似乎被這聲浪震得微微顫抖!
覆蓋在棺材上的絨布猛地一震!那持續不斷的、令人發瘋的沙沙刮擦聲,戛然而止!
外麵……發生了什麼?!
那巨大的撞擊聲之後,是短暫的、令人心悸的死寂。隨即,一聲淒厲到無法形容、充滿了純粹暴怒和毀滅欲望的尖嘯,如同地獄熔爐的咆哮,猛地從停屍間方向爆發出來!
“吼嗷嗷嗷——!!!”
那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嘶嚎,而是純粹的能量衝擊波!震得棺材壁嗡嗡作響!空氣仿佛都在哀鳴!其中蘊含的憤怒,足以讓任何聽到的生物肝膽俱裂!
覆蓋棺材的絨布猛地被掀開了一角!
不是那隻焦黑的手!而是一股無形的、狂暴的氣流!冰冷刺骨的空氣夾雜著濃烈的硫磺焦臭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更加陰冷古老的塵埃氣息,瞬間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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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掀開的一角縫隙外,我模糊的視野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景象:
停屍間那扇厚重的鐵門,此刻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撕扯過!堅固的金屬扭曲變形,如同揉皺的錫紙!巨大的豁口猙獰地敞開著!門框周圍的牆壁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而在那敞開的、如同怪物巨口的門洞深處,停屍間內部不再是空蕩冰冷的不鏽鋼反光。
一片深沉粘稠、比墨汁更黑的陰影,正如同有生命的潮水般,從裡麵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停屍櫃的縫隙裡,洶湧地彌漫出來!那陰影翻滾著,湧動著,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寒意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來自時間儘頭的饑餓感!
而那個焦炭般的“我”,那個眼眶燃燒著幽綠磷火的怪物,此刻正站在停屍間那破敗的門洞前!它背對著我,焦黑扭曲的身軀因為極致的暴怒而微微顫抖著。它那燃燒著磷火的頭顱,死死地“盯”著那片從停屍間內部彌漫出來的、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黑暗!喉嚨裡滾動著威脅的低吼,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凶獸!
那是什麼?!停屍間裡……還有彆的東西?!比這個焦屍……更恐怖的東西?!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劈入我混亂的大腦。巨大的驚駭甚至短暫地壓過了瀕死的恐懼。
沒時間了!
就在那焦屍怪物被停屍間的異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瞬間!就在它背對著我的這一線生機!
求生的本能再次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我像一顆從壓縮到極限的彈簧中射出的彈丸,用儘殘存的所有力氣,猛地從棺材裡彈射而出!
身體撞開覆蓋的絨布,重重地摔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骨頭發出痛苦的呻吟,但我不管不顧!手腳並用地向前爬!目標——殯儀館那扇厚重、象征著通往外界生路的大門!
快!再快一點!
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滾燙的刀片。身後的停屍間方向,那焦屍怪物狂暴的嘶吼和那片粘稠黑暗的無聲翻湧,形成了一種令人魂飛魄散的恐怖交響。我不敢回頭!所有的意誌都集中在一點——那扇門!
近了!那冰冷的金屬門把手就在眼前!
我用儘最後的力氣,幾乎是撲上去,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門把手上!擰動!向內猛拉!
吱嘎——!
老舊沉重的木門發出一聲刺耳的呻吟,被拉開了一條縫隙!
外麵!是深夜冰冷潮濕的空氣!是空曠死寂的舊街!是遠處模糊的路燈光暈!
生的氣息!
狂喜瞬間淹沒了痛苦!我手腳並用地從門縫裡擠了出去!身體重重地摔在殯儀館前院冰冷潮濕的水泥地上!粗糙的地麵摩擦著皮膚,帶來火辣辣的疼痛,但這疼痛此刻卻如此真實,如此美妙!
逃出來了!
我掙紮著想爬起來,想不顧一切地衝向街道深處,逃離這個地獄般的建築。
就在我手腳並用、狼狽地撐起上半身的刹那——
我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殯儀館那扇被我拉開的大門內側。
慘白的月光斜斜地照進門內,在前廳靠近門口的水泥地上,投下清晰的影子。
除了我因為撐地而投射出的、扭曲模糊的倒影之外……
還有另一道影子。
一道細長、扭曲、仿佛被隨意潑灑在地上的濃墨般的影子。
它緊貼在我的影子旁邊,輪廓模糊不清,卻帶著一種非人的詭異感。它的一端,正連接著……連接著我影子的腳踝位置。
如同一條從地獄伸出的、無形的鎖鏈。
我的身體瞬間僵住。血液再次凍結。那逃出生天的狂喜如同脆弱的泡沫,在月光下無聲地碎裂。
我緩緩地、極其僵硬地低下頭。
看向自己的腳踝。
月光下,皮膚蒼白。什麼也沒有。沒有焦黑的鬼爪,沒有冰冷的鎖鏈。
可是……
當我再次抬起頭,看向門內地麵時。
那道緊貼著我影子的、濃墨般的詭異細影,依舊清晰地存在在那裡。它的一端,如同水蛭的口器,死死地“吸附”在我影子的腳踝陰影上。
鏡裡焚身終章)
冰冷的、帶著露水泥腥氣的空氣猛地灌入肺裡,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我像一條擱淺瀕死的魚,狼狽地摔在殯儀館前院冰冷潮濕的水泥地上,貪婪地喘息著。生的氣息如此真實,帶著夜晚的涼意,衝刷著鼻腔裡殘留的硫磺焦臭。逃出來了!我終於從那座地獄般的建築裡逃出來了!
狂喜如同滾燙的岩漿,瞬間衝垮了恐懼和疲憊築起的堤壩。我掙紮著,手腳並用,想要立刻爬起來,不顧一切地衝進外麵空曠死寂的街道,永遠逃離這個噩夢之地。
就在我用儘全力撐起上半身,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身後那扇被我拉開、如同地獄巨口般敞開的殯儀館大門內側時——
慘白的月光,像一道冰冷的探照燈光束,斜斜地刺入門內,清晰地照亮了門口一小塊水泥地麵。
地麵上,投射著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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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為撐地而扭曲模糊的倒影,狼狽地匍匐著。
而在我的影子旁邊,緊緊貼著,幾乎融為一體,卻又帶著令人心悸的異質感——
還有另一道影子。
它細長,扭曲,邊緣如同被臟汙的墨汁隨意潑灑暈染開,呈現出一種非人的、不穩定的蠕動感。它不像任何具體的物體,更像是一道純粹的、濃縮的惡意陰影。更恐怖的是,這道詭異細影的一端,正死死地“粘附”在我影子的腳踝位置!如同一條從深淵裡探出的、無形的、吸血的螞蟥!
我的身體瞬間僵死!血液在血管裡發出凍結的哢哢聲。剛剛湧起的狂喜被一盆徹骨的冰水澆滅,隻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猛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踝。
月光下,皮膚蒼白,被粗糙的地麵擦破的地方滲著血絲。腳踝處,什麼都沒有。沒有焦黑的鬼爪,沒有冰冷的鎖鏈,皮膚完好無損。
可是……
當我顫抖著、極其緩慢地再次抬起頭,看向門內地麵時。
那道緊貼著我影子的、濃墨般的詭異細影,依舊清晰地存在!它甚至……似乎微微蠕動了一下?那粘附在我影子腳踝上的“口器”,仿佛吸得更緊了!
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感,並非來自皮膚,而是從靈魂深處,從那個被“吸附”的影子連接點,猛地炸開!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呃……”一聲壓抑的、瀕死的嗚咽從我喉嚨裡擠出。
就在這極致的驚駭和冰冷中——
“轟——!!!”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聲響都更加狂暴、更加恐怖的撞擊聲,猛地從殯儀館深處炸開!整棟老舊的樓房都在這聲浪中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無數灰塵簌簌落下。
緊接著,是兩聲重疊的、足以撕裂耳膜、扭曲靈魂的尖嘯!
一聲是那焦炭怪物的,充滿了被徹底激怒、被侵犯、被威脅的狂暴和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懼!
另一聲……則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如同無數亡魂在深淵底部同時發出的哀嚎,帶著凍結時空的陰寒和一種吞噬萬物的、純粹的虛無饑餓感!
殯儀館的大門內部,那被月光照亮的一小片區域瞬間被翻滾的、粘稠如石油般的黑暗徹底淹沒!那黑暗並非靜止,它在瘋狂地湧動、碰撞!裡麵隱隱透出兩點幽綠磷火的瘋狂閃爍,以及另一種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暗紫色光斑在激烈地明滅、糾纏!
它們在搏鬥!那焦炭般的“我”和停屍間裡湧出的、更加恐怖的古老黑暗!為了爭奪……為了爭奪我?還是為了爭奪這座建築本身?
巨大的、無形的衝擊波裹挾著刺骨的陰風和濃烈的硫磺焦臭、混合著腐朽塵埃的惡息,猛地從大門內噴湧而出!狠狠地撞在我的背上!
“噗!”我噴出一口帶著鐵鏽味的鮮血,剛剛撐起的身體被這股巨力再次狠狠摜倒在地!臉頰重重磕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火辣辣地疼。
跑!必須跑!無論被什麼纏上,離開這裡!
求生的意誌壓倒了靈魂被吸附的冰冷恐懼。我再次掙紮,手腳並用,像一條真正的蟲子,拚命地向前院邊緣的鐵柵欄門爬去!粗糙的水泥地摩擦著裸露的皮膚,帶來鑽心的疼痛,但我全然不顧。每一次挪動,都感覺那道粘附在影子上的冰冷鎖鏈在收緊,在拖拽我的靈魂!
身後的大門內,那恐怖的搏鬥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撞擊聲、撕裂聲、非人的咆哮和尖嘯混雜在一起,形成一首來自地獄的交響!整棟殯儀館都在呻吟,玻璃窗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濃烈的黑暗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從大門、從窗戶的縫隙裡翻滾著、掙紮著向外彌漫,又被裡麵兩股可怕的力量拉扯回去!
近了!生鏽的鐵柵欄門就在眼前!外麵就是空曠的街道!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身體猛地向前一撲,手掌死死抓住了冰冷的鐵欄杆!冰冷的觸感帶來一絲虛幻的依靠感。隻要翻過去……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得如同在耳邊響起的滴水聲。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體,滴落在我的後頸上。
那寒意瞬間刺穿了皮肉,直抵骨髓!不是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腐朽腥氣!
我的動作瞬間僵住。血液再次凍結。
不是來自身後搏鬥的殯儀館。
是……頭頂?
我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僵硬,抬起了頭。
殯儀館那破敗的、布滿灰塵和水漬的二樓外牆。
就在我父親辦公室窗戶的外沿。
慘白的月光下,一個模糊的、佝僂的身影,如同壁虎般無聲無息地貼附在斑駁的牆麵上。
它背對著月光,麵容完全沉浸在深邃的陰影裡,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屬於人類的頭顱和肩膀的輪廓。它的一隻手,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伸出,指向下方——指向趴在鐵柵欄門邊的我!那隻手的指尖……正緩緩地、凝聚著下一滴粘稠冰冷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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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我混亂的腦海中炸開!可那身影散發出的氣息……冰冷,死寂,帶著一種非人的、凝固的惡意……與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卻帶著溫度的父親截然不同!
它……是什麼時候在那裡的?它一直在看?看著這一切?!
“呃啊——!!!”
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混合著無儘痛苦和不甘的慘嚎,猛地從殯儀館大門內爆發出來!是那焦炭怪物的聲音!但這一次,聲音裡充滿了被徹底撕裂、被吞噬的絕望!
門內翻滾的粘稠黑暗驟然向內劇烈收縮!那兩點瘋狂閃爍的幽綠磷火,如同風中殘燭,猛地搖曳了幾下,隨即被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黑暗徹底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搏鬥聲戛然而止。
死寂。
一種比之前任何時刻都更加沉重、更加絕望的死寂,如同巨大的棺蓋,轟然落下,籠罩了整個殯儀館和前院。
那片吞噬了焦炭怪物的、粘稠如石油般的黑暗,並未消散。它緩緩地、如同擁有生命般,從破敗的大門內流淌出來。不再是狂暴的噴湧,而是一種冰冷、粘稠、帶著絕對掌控感的彌漫。它順著門內的地麵,無聲地向外蔓延,吞噬著慘白的月光,吞噬著冰冷的空氣,吞噬著一切……包括門口地麵上,我那道被詭異細影吸附著的、模糊的倒影!
那道緊貼著我影子的、濃墨般的細影,在被那片粘稠黑暗接觸到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克星,劇烈地、無聲地扭曲掙紮起來!它試圖從我的影子腳踝上脫離,像一條受驚的水蛭!但已經太晚了!
那片古老的黑暗如同捕食的巨獸,瞬間將那道掙紮的細影連同我的影子一起,無聲地包裹、吞噬!
“呃——!”
一股無法形容的、靈魂被硬生生撕裂、被冰冷汙穢之物強行侵入的劇痛,猛地從我的腳踝處爆發!瞬間席卷全身!那不是肉體的疼痛,是靈魂被玷汙、被標記、被強行拖拽的終極恐懼!
我眼前一黑,身體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徹底癱軟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意識在劇痛和冰冷的侵蝕下迅速模糊、下沉……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深淵的前一刻。
吱呀——
一聲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門軸轉動的澀響。
殯儀館那扇破敗的大門,被從裡麵,緩緩地推開了一條更寬的縫隙。
一個身影,靜靜地站在那條被粘稠黑暗和慘淡月光分割的門縫陰影裡。
是父親。
或者說,是那個穿著父親常穿的、洗得發白的舊工裝,有著父親輪廓的身影。
月光吝嗇地照亮了他下半張臉。那張臉……灰敗,僵硬,如同石雕。嘴唇抿成一條毫無生氣的直線。皮膚乾枯,緊貼著骨骼,透出一種陳年紙張的質感。
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它們睜著,直直地、毫無焦點地望向前方,望向我癱倒的位置。眼珠渾濁得如同蒙塵的玻璃球,裡麵沒有一絲活人的神采,隻有一片凝固的、深不見底的死寂。那不是悲傷,不是憤怒,甚至不是麻木。那是一種……徹底的非人感。仿佛這具軀殼裡殘留的,僅僅是一道被某種更古老、更冰冷的存在所束縛的、凝固的“注視”。
他就那樣站著,站在門縫的陰影裡,站在那片無聲流淌、彌漫的粘稠黑暗邊緣。一動不動。像一尊守墓的石像,又像一個被永恒禁錮在生死夾縫中的囚徒。
然後,那兩片灰敗、僵硬的嘴唇,極其輕微地、幾乎沒有任何肌肉牽動地,開合了一下。
一個乾澀、空洞、如同枯葉摩擦的聲音,直接在我的意識即將消散的深淵裡響起,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種令人絕望的宣告:
“它……一直跟著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
吱嘎——
那扇破敗的大門,開始緩緩地、無聲地,向內關閉。
門縫越來越窄。
門外,冰冷的月光下,是我癱軟在地、意識模糊的身體。
門內,那片粘稠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正無聲地彌漫、擴張。
而父親那張灰敗僵硬、凝固著死寂注視的臉龐,在門縫徹底合攏的最後一刹那,清晰地烙印在我即將熄滅的意識深處。
砰。
一聲沉悶的輕響。
大門,徹底關閉。
隔絕了月光,隔絕了生路,也隔絕了……那個凝固的、永恒的注視。
前院,隻剩下冰冷的月光,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和一個癱倒在地上、靈魂被冰冷標記、意識沉入無邊死寂的身影。
殯儀館如同蟄伏的巨獸,重新陷入了沉睡。不,它從未沉睡。它隻是……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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