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拿入京問罪,其家族田產,當即被抄沒充公。
在會稽孔氏,查出隱匿人口,超過千戶。
孔氏試圖以重金,賄賂王坦之,卻被王坦之將賄賂的金帛,當眾展示。
隨即將其罪狀,上奏朝廷,孔氏頃刻間聲名掃地,田產被罰沒大半。
鮮血,終於見了,不是戰場上的,刀光劍影。
而是政治鬥爭失敗後,士族門楣倒塌、子孫前程儘毀的“血”。
謝安借助,傀儡皇權和寒門的力量,精準而冷酷地,剜去著士族肌體上的腐肉。
同時也為自己,汲取著新鮮的血液和養分。
第三幕:筆如刀
然而,士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他們在朝堂的直接對抗,受挫後,立刻拿出了,最擅長的輿論武器。
以王珣、殷仲堪等名士為首,建康城的清談場,再次活躍起來。
他們不再直接抨擊《土斷令》,轉而談論“王道”、“仁政”、“與民休息”。
引經據典,含沙射影地,指責新政“苛酷擾民”、“與胡虜何異”。
甚至將近日出現的,熒惑守心異常天像,也歸咎於朝廷失德,政策暴虐。
這等言論,在士林和民眾中,極具煽動性。
此時,謝安麾下的另一把刀,謝子言出手了。
這位對士族充滿刻骨仇恨的“毒士”,此刻正在一處陰暗的寓所內,劇烈地咳嗽著。
他麵前,鋪著宣紙,紙上墨跡淋漓。
他並非在寫奏疏,而是在模仿,王珣那清麗飄逸的筆跡。
偽造一係列“王珣”與北方慕容燕、甚至與鄴城冉魏的“通信”!
信中,“王珣”痛斥東晉朝廷“昏聵無道”,讚賞慕容恪“雅量高致”。
甚至流露出“天下無主,唯待有德者居之”的念頭。
其筆法之精妙,語氣之逼真,幾乎可以亂真。
這些偽造的信件,通過謝安精心構建的渠道流出。
如同毒蛇般,悄然流入市井,流入酒樓茶館。
甚至“不經意”地,流傳到一些皇室宗親,和中立官員的手中。
同時謝子言又用各種化名,撰寫大量尖酸刻薄,卻又文采斐然的“揭帖”。
貼在烏衣巷口等地,大肆宣揚王、謝、虞等家族,在《土斷令》下達前的罪行。
如何瘋狂兼並土地、隱匿人口,將其貪婪麵目,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用清談混淆視聽,我便用更毒的流言,讓你身敗名裂!
你用道德文章攻擊,我便揭穿你,道德麵具下的齷齪!
輿論戰場,瞬間變得,更加渾濁不堪。
王珣等人忙於辯解,焦頭爛額,清談的殺傷力大減。
謝安則始終超然物外,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甚至偶爾還會在公開場合,感歎幾句“人心不古,流言可畏”。
第四幕:望中原
棋至中盤,謝安看似從容,但他的目光,從未真正離開過北方。
一日,他攜謝玄等子侄輩,登上了建康城外的覆舟山。
長江如練,奔流東去。北望,是廣袤而沉淪的中原故土。
“玄兒,你看這江北之野,沃土千裡,如今卻儘付胡膻。”
謝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鄴城……最近有消息嗎?”
謝玄神色一凜,低聲道:“墨鴿傳書,代價巨大。”
“鄴城仍在堅守,但……已至極限。冉閔曾奇襲黎陽,似有所獲。”
“但損失慘重,被困山中,生死不明。慕容恪……恐近日將發動總攻。”
謝安沉默良久,寒風吹動他的寬袍大袖,獵獵作響。
“冉閔……雖是一把不受控的凶刀,卻也是目前唯一,能砍在胡虜身上的刀。”
他緩緩道,“他若沒了,慕容恪下一個目標,不是關中苻秦,便是我江東了。”
他轉過身,看著謝玄:“北府兵,整訓得如何了?”
“新募士卒,已堪一戰,但精銳尚需時日打磨。”
“糧草軍械,雖經《土斷》有所補充,但仍不足以,支撐大軍長期北伐。”
謝安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投向北方,深邃難測。
“還不夠……火候還未到。我們要等,等鄴城流儘,最後一滴血。”
“等慕容恪和冉閔,拚得兩敗俱傷,等一個……最佳的時機。”
他的平衡術,不僅僅用於朝堂,更用於天下這盤大棋。
在江東,他平衡士族與寒門,推行土斷,積蓄力量。
對於北方,他則在平衡,冉魏與慕容燕國。
冷靜甚至冷酷地,等待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那一刻。
“給郗超去信,讓他務必穩住桓衝。荊州,絕不能亂。”
“讓劉牢之加強江防巡邏,若有北地來的‘流民’。”
“可能是西方,尋求合作的勢力,嚴密監控,但暫不接觸。”
“至於建康這邊……”謝安嘴角,露出一絲莫測的笑意。
“明日,我約了王國寶,手談一局。聽說他最近,頗得陛下歡心呐。”
棋局還在繼續,謝安穩坐釣魚台,從容布子,平衡著各方勢力。
等待著那個,足以改變天下大勢的、稍縱即逝的契機。
他的每一次落子,都可能意味著千裡之外的腥風血雨,或是一個家族的興衰覆滅。
這就是謝安的平衡術,優雅,致命,且深不見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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