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像是早就知道了結局一般。
胡三殺到興起,毫不停歇,再揮一刀砍向林寒酥。
“娘娘!”
許嫲嫲奮不顧身朝林寒酥撲來,但肉眼可見,胡三揮向林寒酥的刀會更快......
情急之下,還隔著七八步距離的丁歲安揚手擲出錕鋙。
‘噗~’
這次甩手刀竟意外精準,直入胡三後心。
橘皮臉如附骨之蛆,拎著九環刀也翻過了矮牆。
更遠些的長衫書生隔牆看見丁歲安已沒了武器,終於等到了機會......左手憑空一翻,掌中多了一枚核桃大小的黢黑鐵丸。
緊接猛地往地上一摜。
‘轟~’
火光驟閃,黃煙平地升騰。
“君子矜而不爭!”
長衫書生一聲清吟。
如九天玉音,縹緲空靈。
又似聖人低語,莊重威嚴。
悠長尾音在蒼涼古刹廊壁間激蕩回旋,震落經年積塵。
無形威壓從天而降,纏鬥正酣的龍衛軍軍卒、匪人嘍囉仿佛同時吃了一記重擊......
‘鐺啷~哐當~’
兵刃脫手墜地之聲不絕於耳。
雙方人馬各自僵立原地,神情茫然呆滯。
就連追到近前的橘皮臉也受了影響,雖還能做出揮砍動作,卻滯澀遲緩。
長衫書生袍袖一振,身形如離弦勁矢,直撲而來!
丁歲安神庭穴一陣刺痛,仿佛要裂開一般,當即大喊,“老叔!你來是準備給我收屍的麼!”
阮國藩終於動了。
長衫書生足尖剛踏上牆頭,忽覺腳踝一緊,一股抗拒不了的巨力生生將他拽了下來。
駭然回首,那名長就一雙蒜頭鼻的行商已鬼魅般欺至身後......他明明已分出部分精力留意了門口三人,可蒜頭鼻何時近前,他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哪路好漢?”
長衫書生心中驚懼,但開口搭話的同時,右手已掏出一支短匕悄然刺向阮國藩腹部,後者垂於身側的左手微揚,輕描淡寫將前刺短匕攥在了手中。
五指微攏,沒見發力,短匕卻‘嗑嚓’一聲在他手中斷為兩截。
化罡境!
成罡境武人必須借助兵刃方能發揮罡氣效用,但化罡境卻可做到化罡入體、將罡氣融於百駭,不但筋骨皮肉堅韌難摧,四肢、手腳、肘、膝、鳥,任何部位皆可作兵器,空手斷石裂金不在話下。
“扯呼!”
長衫書生見勢不妙,擰身便走。
可剛跨出一步,身形一僵,隻覺胸前酥麻癢痛。
本能低頭,看向胸口,卻見......一隻血汙淋漓的手掌,竟從自己左胸處破膛而出。
並攏的指尖上,還掛著半片粉嘟嘟的鮮嫩肺葉......猶自冒著熱氣。
不是說......對方隻一個剛入成罡境的小子麼?
這個化罡境的叼毛......是從哪冒出來的?
這個問題,他是等不來答案了。
經曆了二三息遲滯迷茫後,眾嘍囉和龍衛軍軍卒接連恢複過來。
剛好看到阮國藩赤手透胸的恐怖一幕。
這還打個雞毛啊!
正衝向丁歲安的橘皮臉,原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絲滑調頭,折身回跑。
阮國藩從長衫書生胸膛抽出手,也不急著追,竟蹲在原地掬了捧雪,仔細擦洗起手掌來。
這回,站在門口做了半天熱身動作的山羊胡也動了。
明明和橘皮臉之間有著五六丈的距離,丁歲安隻看見山羊胡踏出去三步......看起來步幅也沒多大,可兩人之間的距離卻瞬間拉近至足以親嘴的地步。
橘皮臉察覺身後有人追來,擰腰就是一刀,山羊胡像根麵條似得,騷氣一扭,輕而易舉躲過對方全力一擊。
隻見他左手豎起,拇指扣坎宮、三指蜷攏,單出一根中指如峰......
打架就打架,你朝人豎中指可就沒素質了啊!
丁歲安正錯愕間,山羊胡虛托右掌掌心已快速聚起一團藍紫幽芒。
‘劈裡啪啦~’
下一刻,幽芒離掌,直撲橘皮臉麵門......後者側頭躲避,那幽芒卻像活物一般,竟在空中跟隨橘皮臉躲避的動作調整了行進路線。
兩尺之距,瞬息即至。
‘嘭~’
幽芒徑直轟在橘皮臉的臉上......一聲類似尿脬踩爆的輕微爆破音。
黑的、紅的、白的,洋洋灑灑......橘皮臉的腦袋沒了,或者說到處都是。
“留活口!”
丁歲安翻牆跑近時,沒了頭的橘皮臉剛好直挺挺砸在地麵上,揚起雪粉一片。
“嘖,你不早說......”山羊胡從前額拈下一塊紅白爛肉,曲指彈飛。
小院內,已經不能用慘烈形容了,簡直是屠宰場。
碎肢爛肉,腦漿腸肚,白的紅的綠的黃的,散的四處都是......
眾嘍囉心膽俱裂,一窩蜂衝向前院逃命。
丁歲安環顧四下,“老叔,殺人便殺人,何苦這般......都碎成甚了。”
阮國藩像個老農似得蹲在地上,正在用一根草莖仔細剔除指甲縫內的肉絲,聞言四下看了眼滿地碎片,溫和笑道:“新年將至,碎碎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