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洛軒的指尖扣住我手腕,白色t恤的肩線繃得筆直,像根被拉緊的弦。他的步子又急又穩,帶著我穿過人群時,周圍的驚呼聲、議論聲都被甩在身後,隻剩下他掌心透過皮膚傳來的溫度,比晨霧更涼,比陽光更燙。
什麼情況?
我仰頭看他,卻隻看見他繃緊的下頜線。胡莉莉和鄭雪的聲音從身後飄來,像兩隻被驚飛的麻雀。
“這誰啊?”
“天呐,這身高得有一米八八吧?”她們的目光像兩根細針紮在我後頸,卻在詹洛軒側頭時,猛地縮了回去——他的眼神掃過人群,冷得像臘月的冰河。
“乾嘛?”我試圖掙脫,卻被他攥得更緊。他的拇指按在我手腕脈搏處,指腹的薄繭擦過皮膚,讓我想起他替我撥劉海時的觸感。
楊可安的腳步聲從身後追來,帶著喘氣的輕響:“喂,阿洛!你等等我啊,跑那麼快乾嘛!”
詹洛軒猛地停下,轉身時帶起的風讓我劉海亂舞。他比楊可安高出半個頭,陰影籠罩下來時,對方不得不仰起臉。
“老楊,你不行。”他的聲音低啞,每個字都像塊冰碴,砸在晨霧裡。
“什麼?我什麼不行?開什麼玩笑!”楊可安梗著脖子抬頭。
詹洛軒垂眸看他,目光掃過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喉結滾動著咽下某個單詞。
遠處的預備鈴突然炸響,他鬆開我的手腕,卻在轉身時,用隻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說:“連自己女朋友都護不住。”
胡莉莉的倒吸冷氣聲劃破晨霧,鄭雪的“哇哦”尾音被驚得顫了三顫,像被踩中尾巴的貓。周圍的人群瞬間凝固,幾十雙眼睛順著她們的目光聚焦在我被詹洛軒攥住的手腕上,連遠處打盹的麻雀都撲棱著翅膀飛遠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哇塞,這女生誰啊,我真沒見過洛哥這樣!”前排女生瞪圓眼睛。
她身旁的寸頭男生猛地拍了下大腿:“媽呀,羅成終於開口說話了!”話剛出口就被女生肘擊:“是詹洛軒!叫錯名字小心他揍你!”
“我洛哥隻是話少,又不是不會說話!”戴黑框眼鏡的男生推了推眼鏡,語氣裡帶著鐵粉的維護。
人群裡響起此起彼伏的竊笑,又在詹洛軒側頭時驟然噤聲。他的目光掃過說話的男生,冷得像刀片刮過玻璃,卻在掠過我時,眼尾輕輕顫了顫。
“這女生幾班的啊,好像不是我們高一的。”
“會不會是學姐啊?”
八卦的議論聲像蒲公英般散開,有女生掏出手機偷拍,閃光燈在晨霧裡閃了閃,卻在詹洛軒攥緊我手腕時,嚇得差點把手機扔了。
楊可安的臉漲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伸手想抓詹洛軒的肩膀,卻被對方側身避開。他的指尖擦過詹洛軒的t恤,帶起道褶皺,卻怎麼也觸不到那道冷硬的肩線。
“阿洛你什麼意思?”他的聲音裡帶著怒氣,卻在看見詹洛軒護腕反光時,突然弱了下去。
“這不會是洛哥女朋友吧?”不知誰小聲說了句,立刻引來此起彼伏的“噓”聲。
胡莉莉踮腳張望,櫻花香精混著緊張的汗味,在空氣裡織成張黏膩的網。鄭雪的水鑽蝴蝶發繩晃得人眼花,她拽著胡莉莉的袖子,聲音裡帶著興奮的顫抖:“彆說話,看!”
詹洛軒的白色t恤被風鼓成飽滿的帆,護腕上的銀光隨著動作劃出冷冽的弧光,像道劈開人群的劍。他頭也不回地往教學樓走,掌心裡的溫度卻透過皮膚傳來,燙得我後頸發麻。
“走了。”他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讓周圍的議論聲突然靜止,隻有風卷著草屑,在我們身後鋪出條空蕩的路。
“我靠,洛哥剛才是在護著她吧?”
“沒看見他把楊可安的手拍開了嗎?”
“天呐,這是什麼偶像劇情節!”
議論聲在我們身後炸開,像燒開的水壺般咕嘟作響。
孫夢不知何時擠到我身邊,胳膊肘拚命撞我:“我去!肖靜,這不是冰山校草是什麼?”
我盯著詹洛軒的背影,看他後頸的碎發在風裡倔強地翹著,突然想起剛才人群裡的某個感歎——“原來冰山融化時,不是水,是光。”而我,大概是第一個觸到那束光的人。
楊可安在原地喘著氣,胡莉莉的目光在我和詹洛軒之間來回跳轉,眼影碎鑽掉了顆在臉頰上,像滴沒忍住的眼淚。
而我跟著詹洛軒的腳步,踩過被曬軟的草坪,聽著周圍炸開的驚歎與八卦,忽然覺得,有些秘密注定藏不住,就像此刻他護在我身前的影子,比任何語言都更直白。
人群重新流動起來。
“肖靜啊肖靜,這是修羅場吧?洛哥剛才那眼神,簡直要把楊可安戳穿了!”孫夢挽著我的手臂說。
楊可安的嘟囔聲混著粗氣,像團被揉皺的紙團扔在晨霧裡:“什麼意思……”我垂眸盯著手腕,詹洛軒攥過的地方泛著淡淡的紅,形狀真的像片櫻花花瓣,邊緣還帶著他指尖的溫度。
楊可安突然避開人群把我拉到主席台一旁。
“肖靜,你不覺得詹洛軒變了很多?”他的眼神難得認真,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遮住了我熟悉的漫不經心。
我愣了愣,風掀起他藍白條紋衫的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舊疤。
記憶裡的詹洛軒總是獨來獨往,像塊不會融化的冰,連說話都是單字蹦出,而剛才……他攥著我手腕穿過人群時,分明聽見他喉嚨裡滾出的低啞警告,像頭護崽的獸。
“嗯。”我點點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紅痕。
楊可安眼睛一亮:“是吧?你也看出來了!他以前見人都不帶正眼的,現在居然會拉著人跑……”他的聲音突然哽住,目光落在我手腕上,喉結滾動著沒說出後半句。
我想起剛才圍觀同學的驚呼聲,想起詹洛軒護腕劃出的冷光,想起他說楊可安不行時的眼神,那裡麵有我讀不懂的情緒,像冰山下藏著的暗湧。
“可能……隻是錯覺吧。”我垂下眼。
楊可安突然拽住我胳膊,力氣大得讓我踉蹌:“不是錯覺!”他的聲音裡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執拗,“你沒發現嗎?他看你的眼神……”他猛地噤聲,喉結滾動著,最後那個詞在舌尖打了個轉,又被他狠狠吞回喉嚨,像咽下塊燒紅的炭。
二次預備鈴的尖嘯聲刺破空氣,像把剪刀剪斷了未說出口的話。他的指尖在我胳膊上碾出淺淺的印子,卻在聽見鈴聲的瞬間,猛地鬆開手,仿佛觸到了發燙的鐵。
“沒什麼。”他彆過臉,藍白條紋衫的領口被扯得歪斜,露出後頸新生的絨毛,“快上課吧。”
風卷著他的話追上我,卻被上課鈴揉成碎片。我摸著發燙的手腕,想起詹洛軒轉身時t恤鼓成的帆,想起他耳後新冒的青春痘,突然意識到——或許不是詹洛軒變了,而是有些冰層,隻在遇見特定的溫度時,才會裂開縫隙,漏出藏在深處的,連他自己都未必察覺的溫柔。
而我,好像不小心成了那道溫度。
喜歡互相虧欠,不要藕斷絲連請大家收藏:()互相虧欠,不要藕斷絲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