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的餘溫還未徹底消散,風裹挾著淡淡炮竹殘留的氣息,掠過江雪瓏的發梢。她拖著一隻極簡的黑色行李箱,箱輪在地麵劃過輕響,身影孤而不寂。沒有隨行人員,沒有媒體簇擁,隻以一身素色休閒裝,獨自走進了啟德機場出發大廳。
為了在《搭錯車》開機前,真正讓自己“住進”角色的骨血裡,她早已打定主意,要提前一個月紮進眷村,去觸摸那些藏在尋常煙火裡的真實肌理。此行她刻意斂去所有光環,連新藝城的同事都未曾告知,隻願以一個普通“訪客”的身份,沉下心來,去感受那片承載著特殊記憶的土地,所獨有的粗糲與溫情。
兩個小時的飛行,恍若一場短暫的時空切換。當飛機平穩降落在中正國際機場,艙門開啟的瞬間,帶著潮濕暖意的風便撲麵而來,與香港的海風倒有幾分不同。
江雪瓏走出到達大廳,抬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位頭發花白的大叔,眼角刻著歲月的紋路,操著濃重閩南腔的普通話,一開口便自帶親切感,話匣子也跟著打開,一路絮絮叨叨說著台北的趣事。
“大叔,想問下,哪裡的眷村比較適合暫住?”江雪瓏笑著打斷他的話,刻意放緩語速,又提高了些音量,好讓對方聽清,“我是香港大學的學生,想來體驗下眷村的生活。”
“哎呀,這可太巧了!”司機大叔猛地一拍方向盤,語氣裡滿是驚喜,“姑娘,我就是眷村出來的退伍老兵,住桃園的憲光二村!那地方啊,住的都是老夥計、老鄰居,人情味濃得化不開,不像城裡冷冰冰的,最適合你這樣來體驗生活的年輕人!”他說得懇切,又補充道,“到了村口,你找那家‘阿明雜貨店’,好多房東都會把招租的小紙條貼在店裡的黑板上,你去了一問就知道!”
出租車穿過台北熱鬨的街道,漸漸駛入一片房屋低矮的區域,灰牆黑瓦的平房整齊排列,錯落間帶著幾分隨性,巷子裡不時傳來孩童追逐的嬉鬨聲,混著老人們坐在竹椅上閒聊的絮語聲,還有誰家廚房飄出的飯菜香——憲光二村到了。
江雪瓏付了車費,謝過司機,一路問過去,很容易便在巷弄裡找到了那家“阿明雜貨店”。推門的瞬間,風鈴輕響,貨架上擺滿了油鹽醬醋、零食玩具,滿滿的生活氣息。
“老板,麻煩問一下,這裡有眷村的租房信息嗎?”江雪瓏走到櫃台前,目光掃過貨架上琳琅滿目的日用品,輕聲問道。
雜貨店老板正低頭算賬,聞言抬手指了指門外牆角的黑板,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熟稔:“喏,都在那上麵貼著呢,房東自己寫的條子,你去挑。”
江雪瓏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去,隻見那塊斑駁的黑板上,密密麻麻貼滿了五顏六色的小紙條。大多是簡單粗暴地寫著“房屋出租”四字,再附上一串門牌號,透著幾分倉促與隨意。直到一張畫了兩個簡筆畫小人兒的米白色紙條,吸引了她的目光——“誠招租客,需幫忙照看兩歲女兒,房租減半,有意者聯係王大為,門牌號七排17號”。
沒有花哨的措辭,這張紙條上的畫和文字,卻像藏著一段說不儘的故事。江雪瓏心頭一動——有故事的人,這恰好與她想深入眷村生活的初衷不謀而合,遠比單純找個住處更有意義。她輕輕撕下紙條,按著力透紙背的門牌號,朝著巷子深處走去。
七排17號藏在幾棟平房中間,院門口立著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樟樹,濃密的枝葉越過竹籬笆,在地麵投下斑駁的陰涼,給這方小院添了幾分靜謐。江雪瓏剛抬起手要敲門,木門便“吱呀”一聲被拉開了。
開門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黑色t恤和一條洗得發白的藍色牛仔褲,身形挺拔,隻是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滄桑感。
江雪瓏看著他,總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見過,可搜遍記憶,卻想不起具體出處,隻能按下這份疑惑。
“你好,我看到了雜貨店貼的招租信息,過來問問情況。”江雪瓏笑著說明來意,語氣溫和。
“你好,我是王大為。”年輕人側身讓開道路,語氣平淡卻透著禮貌,“進來看看吧,房子不大,勝在乾淨。”
江雪瓏邁步走進院子,腳下是鬆軟的泥土,踩上去帶著幾分踏實的質感。進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小巧的客廳,靠牆擺著一張有些年頭的舊沙發,扶手上搭著一條乾淨的格子布巾,中間放著一張原木色小桌。客廳一側連著一間帶窗的臥室,推開窗戶,就能看見院門口的竹籬笆和那棵大樟樹,光線透過枝葉灑進來,落在地板上,斑駁又溫暖。
“我和我女兒小翠住在隔壁那間房。”王大為指著院另一側的平房解釋道,“我們兩家共用一個廚房、廁所和浴室,平時各過各的,不會互相打擾。”
房子雖小,卻被收拾得井井有條,完全不像一個獨居帶娃男士的住所。江雪瓏的目光落在院門口的竹籬笆上,看著籬笆內那片空著的土地,心裡已然冒出了“種點青菜、栽幾株花”的念頭,這般充滿生活氣息的場景,正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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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願意來幫忙照看孩子的,會是年紀大些的長輩。”王大為撓了撓頭,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我白天要去溜冰場教人滑冰,晚上還得去酒吧駐唱,兩頭忙下來,實在抽不出時間照看小翠。她才兩歲,太小了,一個人在家我總是不放心,所以才想著用減半房租的方式,找個能幫著照看她的租客。”
“其實,我從沒帶過孩子,一點經驗都沒有。”江雪瓏如實相告,不想耽誤對方。
“不用你費心‘帶’,就是幫著照看一下就行。”王大為連忙擺手解釋,語氣誠懇,“小翠很乖,會自己在院子裡玩,我出門前會把她喂飽,你隻要看著她彆亂跑、彆磕著碰著就好。”
他話音剛落,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從隔壁傳來,一個梳著兩個衝天炮小揪揪的小不點,穿著一身粉嫩嫩的小裙子,像個圓滾滾的小團子,搖搖晃晃地撲過來,一把抱住王大為的腿,奶聲奶氣地喊:“爸爸~”
江雪瓏看著眼前這個軟乎乎的小家夥,圓圓的臉蛋,黑葡萄似的眼睛,還帶著嬰兒肥的小手緊緊抓著王大為的褲腿,心瞬間被融化了。這般乖巧的孩子,想來也不難照看。更何況,她此行的目的本就是融入眷村生活,若是獨自住下,與鄰裡毫無交集,那所謂的“體驗”不過是浮於表麵的形式,毫無意義。
她看著伸手將小翠從地上抱起的王大為,恍然發現,眼前這對父女,不正像《搭錯車》裡的啞叔和阿美嗎?!
她彎了彎唇角,語氣篤定:“好,我幫你照看小翠。”
房租本就不貴,一千新台幣折合港幣才兩百塊,減半後更是劃算。江雪瓏當即拿出錢付了房租和一個月押金,隻提了一個要求:“用完浴室和廁所後,麻煩一定要打掃乾淨,我有點潔癖。”
“放心,這點規矩我懂。”王大為笑著應下,又被她接下來的話逗樂了,“對了,我能在院子的空地裡種菜嗎?”
“你會種菜?”王大為挑眉,沒等她回答就擺了擺手,“種吧,那片地空著也是空著。”
江雪瓏謝過他,轉身去雜貨店買了洗漱用品、床單被套等必需品,回到住處簡單收拾了一番,算是正式安下了身。傍晚時分,王大為喂小翠吃完飯,自己端著一碗剛煮好的麵,三兩口吃下就要出門。
“這個點,附近還有地方買菜嗎?”江雪瓏也有點餓了,於是問道。
“買菜得一大早去。”王大為一邊換鞋一邊說,“廚房裡還有麵條,你自己煮點墊墊肚子吧。”
“那多不好意思,吃你的東西。”
“沒事,你付錢就行。”王大為開玩笑道。
就在這時,一陣“突突突”的機車聲停在院門外。一個穿著校服、背著吉他的年輕人跳下車,還沒站穩就急著喊:“大為哥!今晚你彆去酒吧唱歌了!昨晚那幫找事的人又來了,正在酒吧門口蹲你呢,你去了肯定要挨扁!”
王大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去不行,要是被老板抓住理由開除我,下個月吃飯都成問題。”
江雪瓏心裡一動,《搭錯車》的女主正是在酒吧唱歌的角色,這不正好是提前演練的機會?她當即開口:“酒吧駐唱嗎?要不,今晚我替你去?”
王大為愣住了,上下打量著她:“你……會唱歌?”
江雪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穿校服的男孩子,指了指他背後背著的吉他,問道:“可以借我用用嗎?”
對方連忙取下吉他遞給她,眼睛裡滿是好奇和期待。
江雪瓏接過吉他,調了調弦,輕輕彈唱起來:“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麼想……”
清澈的嗓音伴著吉他聲,瞬間讓院子裡安靜下來,連晚風吹過竹籬笆的聲音都能聽見。
吉他的主人眼睛一亮,連忙拍著王大為的胳膊低呼道:“大為哥!我覺得她可以!比你唱得還好聽!”
王大為沒好氣地輕輕踹了他一腳:“張雨笙,彆亂出主意!酒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怎麼能讓女孩子去?”
江雪瓏猛地停下彈奏,緩緩轉頭看向那個穿著校服的年輕人,仔細打量著他的臉——眼前這個戴著黑框眼鏡,劉海擋住額頭,笑得一臉青澀的高中生,是……張雨笙?
她又看向站在張雨笙旁邊的王大為,好像突然間就想起來他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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