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閣的晨霧還未散儘,洛雲瑤鎖骨處的桃花印記突然如被冰水澆淋,金紅光芒驟縮成黯淡的光點。情紋龍從念瑤枕邊驚起,龍鱗上浮現出細密的冰紋,它對著庭院中央的虛空噴出團粉色霧氣,霧中竟凝結出道冰藍色的光門,門內傳來冰塊碎裂的脆響,夾雜著若有似無的啜泣,像有無數魂魄困在極寒之地。
“是蝕骨寒淵試煉。”淩墨軒將洛雲瑤往懷裡緊了緊,情定劍在鞘中發出壓抑的嗡鳴,劍穗上的玉佩泛著微弱的光,映出他耳後那顆紅痣——此刻竟蒙上層淡淡的青灰,像是被寒氣凍傷。“這試煉能凍結靈力,連記憶都會被凍成碎片。”他說話時,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她腕間的同心鐲,那裡的溫度比平時低了三分,“進去後無論聽到什麼,都要抓牢我的手。”
洛雲瑤剛點頭,就被股冰冷的力量拽入光門。不同於噬魂迷霧的陰冷,這裡的寒意帶著穿透骨髓的鋒利,落地時她踉蹌了幾步,掌心的星辰權杖竟結了層薄冰。抬眼望去,四周是望不到底的冰穀,腳下的冰層布滿蛛網狀的裂痕,隱約能看到冰下凍著無數扭曲的身影,有歸墟海的鮫人、極北的雪族,甚至還有星隕閣的弟子,每個人的臉上都凝固著極致的痛苦,像是被瞬間冰封的絕望。
“阿瑤!”淩墨軒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他的發梢已凝結出細碎的冰粒,情定劍拄在冰麵,劍刃上的冰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彆盯著冰下看,那些都是被凍結的恐懼。”他伸手想為她拂去肩頭的冰碴,指尖剛觸到她的衣料,就被層白霜粘住,兩人的皮膚相貼處,竟發出細小的凍結聲。
洛雲瑤用力掙開他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指尖已泛青:“你的靈力在流失。”她將星辰權杖抵在他胸口,粉色光絲試圖驅散寒氣,卻在觸及他衣襟的瞬間結成冰棱,“這寒氣能凍結靈力,光絲根本穿不進去!”話音未落,冰穀突然震顫,腳下的冰層裂開道縫隙,股刺鼻的寒氣噴湧而出,帶著令人作嘔的腥甜,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冰下蘇醒。
冰縫中突然伸出隻冰藍色的手,五指如刀般抓向洛雲瑤的腳踝。那手的主人竟與雪璃將軍有七分相似,隻是臉色慘白如紙,眼眶裡淌著冰淚:“雲瑤,跟我回極北吧。”她的聲音帶著冰粒摩擦的沙啞,“淩墨軒連自己都護不住,你看他的嘴唇都凍紫了,還怎麼護你周全?”
洛雲瑤猛地後退,卻被冰麵的滑膩絆得趔趄,淩墨軒伸手攬住她時,兩人同時聽到冰下傳來的低語——是歸墟海戰中犧牲的副將:“將軍,洛姑娘會拖累你的!”是靈墟島老巫祝的歎息:“丫頭,修仙者動情就是死路一條啊!”這些聲音層層疊疊,像冰錐紮進耳膜,讓她的靈力瞬間紊亂。
“他們在挑撥離間。”淩墨軒的牙齒在打顫,卻死死攥著她的手不放,指腹在她掌心反複摩挲著那個熟悉的“等我”手勢,“阿瑤,想我們在極北冰原找雪蓮那次,你掉進冰窟,我跳下去救你,你在我懷裡還嘴硬說不冷。”他的聲音帶著凍得發僵的顫抖,卻努力讓每個字都清晰,“當時你抓著我後背的傷口,血把冰層都染紅了,可你說‘死也不鬆手’,記得嗎?”
掌心的暖意透過冰層的寒意傳來,洛雲瑤突然笑出聲,眼淚剛湧出眼眶就凍成了冰晶,掛在睫毛上像碎鑽:“記得,你當時罵我是小瘋子,卻把最後塊暖玉塞進我嘴裡。”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裡,“現在換我護著你,淩墨軒,你不許再把所有寒氣都往自己身上引!”
情紋龍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龍吟,金紅鱗片炸開成漫天火星,落在冰麵上竟融出片小小的安全區。冰穀中央的冰層突然隆起,化作座冰雕——是兩個與他們一模一樣的身影,正背靠背站在冰雕頂端,腳下踩著塊搖搖欲墜的冰磚,冰磚下是翻滾的黑色寒流,裡麵隱約能看到他們最珍視的人:念瑤抓著斷裂的鎖鏈哭喊,思瑤在寒流中伸出小手,雪璃將軍的冰紋盾牌碎成數片,蕭雲翔的發帶纏在寒流裡,像條瀕死的蛇。
“冰磚隻能承重一人。”冰雕中傳來心魔的聲音,比蝕骨寒淵的寒氣更冷冽,“要麼你留下,看著他帶著所有人的希望活下去;要麼他留下,你帶著這些‘累贅’苟活——洛雲瑤,淩墨軒,你們誰先放手?”
洛雲瑤的心臟像被冰錐刺穿,她看著冰磚上那兩個倒影,突然注意到倒影的手——淩墨軒的倒影正偷偷將洛雲瑤的倒影往自己身後推,指尖在她掌心寫著“活下去”。而現實中的淩墨軒,此刻正做著同樣的動作,隻是他的指腹凍得發僵,字跡模糊不清,卻讓她瞬間紅了眼眶。
“你又想騙我。”洛雲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猛地踮腳,在他凍得發紫的唇上咬了口,力道不輕不重,恰好留下道牙印,“上次在吊橋你就想一個人扛,這次還來?”她抬手撫上他耳後的紅痣,那裡的青灰被她的體溫焐得淡了些,“我們的孩子會說‘爹娘要一起回家’,雪璃將軍會罵我們矯情,蕭雲翔會舉著桃花釀等我們慶功——你想讓他們失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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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墨軒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她的話燙到。他突然將情定劍插進冰磚,劍刃與冰麵碰撞的瞬間,迸出的火星竟在冰磚邊緣凝成道金紅色的光軌:“阿瑤,看到光軌了嗎?”他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我們沿著光軌走,三步一停,用靈力共振加固冰磚。”他低頭時,睫毛上的冰粒掉進她衣領,冰涼的觸感卻讓她心頭滾燙,“就像我們在靈墟島解連環陣時那樣,你左我右,步調整齊劃一。”
洛雲瑤點頭的瞬間,冰磚突然劇烈搖晃,邊緣的冰層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更洶湧的寒流。她踩著光軌邁出第一步,星辰權杖的光絲與情定劍的光芒交織,在冰磚上畫出個小小的結界:“左前方冰磚有裂紋,你往右側挪半寸!”她的聲音帶著靈力激蕩的顫抖,卻死死盯著他的腳步,“記得靈墟島的藤蔓陣嗎?你總愛踩我腳印,這次換我踩你的!”
淩墨軒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嘴角揚起抹凍僵的笑意:“記得,你當時說我是故意占便宜,卻偷偷把最穩的藤蔓都留給我。”他往右側挪步時,腳下的冰磚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寒流的腥氣撲麵而來,帶著念瑤的哭聲、思瑤的咿呀、雪璃將軍的冷斥、蕭雲翔的憨笑,像無數根針在紮他的耳膜,“右後方有塊冰磚能借力,用你的光絲纏住我的劍!”
洛雲瑤的光絲剛纏上情定劍,冰磚突然從中斷裂,兩人同時往下墜落的瞬間,淩墨軒反手將她拋向塊突出的冰岩,自己卻朝著寒流墜去。他墜落的速度極快,洛雲瑤隻看到他朝她伸出手,口型說著“等我”,耳後的紅痣在寒流中亮了下,隨即被黑色吞沒。
“淩墨軒!”洛雲瑤的光絲驟然繃緊,死死纏住他的手腕,可寒流的吸力大得驚人,她的身體被拖著往冰岩邊緣滑去,掌心的皮膚被光絲勒出鮮紅的血痕,“你敢放手試試!”她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眼眶裡的淚終於衝破冰結,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光絲上竟冒出白煙——那是靈力與寒流碰撞的灼熱,“歸墟海戰你欠我的,靈墟島你欠我的,星隕閣你欠我的,這輩子你還不清,下輩子接著還,你敢死試試!”
淩墨軒在寒流中猛地睜眼,他看著她被拖得變形的手腕,看著她咬牙強忍的痛苦,看著她眼中那團不滅的光,突然爆發出聲怒吼,情定劍的光芒撕裂寒流,他借力翻身,另一隻手死死抓住冰岩的棱角,冰屑刺進掌心,留下五道血痕:“我說過一步都不許離!”他的聲音帶著瀕死的沙啞,卻字字如鐵,“你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帶著記憶活下去?做夢!”
情紋龍突然用尾尖撞向冰雕,龍鱗上浮現出無數畫麵——是他們過往的生死相依:歸墟海戰他為她擋箭,箭羽穿透胸膛時他笑著說“不疼”;靈墟島她為他試毒,口吐黑血時還在念他的名字;星隕閣大火他背她衝出火海,自己後背被燒傷卻隻問她有沒有燙到;極北冰原她為他暖腳,凍僵的腳趾塞進他懷裡時,他明知會被凍傷卻舍不得推開。這些畫麵化作道金紅色的光橋,將斷裂的冰磚重新連接,光橋上浮現出四個大字:“生死同途”。
“最後一道試煉,是絕望。”冰雕徹底碎裂,創世神的聲音在冰穀中回蕩,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你們眼前的所有痛苦都是真實的——淩墨軒的靈力正在被寒流吞噬,洛雲瑤的光絲即將崩斷,你們的孩子、朋友都在冰下受苦,而你們,永遠也走不出這寒淵。”
冰下的身影突然開始扭曲,念瑤的鎖鏈越收越緊,思瑤的小手漸漸垂下,雪璃將軍的盾牌徹底消失,蕭雲翔的發帶斷成數截。洛雲瑤的光絲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上麵的血痕越來越深,幾乎要磨斷筋骨,而淩墨軒的手腕已被寒流凍得青紫,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像隨時會爆裂的冰管。
“阿瑤,鬆手吧。”淩墨軒的聲音帶著疲憊的溫柔,他看著她掌心的血痕,眼神裡的痛惜像要溢出來,“你帶著孩子們出去,告訴他們爹很愛他們,告訴他們……”
“閉嘴!”洛雲瑤突然打斷他,光絲突然轉向,纏住他的腰將他往冰岩拉,自己卻朝著寒流墜去,“你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她的聲音帶著釋然的笑意,眼眶裡的淚終於不再冰冷,“記得我們拜堂時說的誓詞嗎?‘生同衾,死同穴’,我洛雲瑤說到做到。”
淩墨軒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著她墜向寒流的身影,看著她嘴角那抹決絕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什麼,情定劍的光芒暴漲,他反手將她拽回懷裡,兩人一起撞向光橋:“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他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瘋狂,“創世神要我們絕望?我偏要讓他看看,什麼叫愛到極致,連絕望都能燒成灰燼!”
兩人撞向光橋的瞬間,冰穀突然劇烈震顫,所有的寒流、冰雕、心魔都化作漫天光點,而他們的腳下,光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延伸,通往一個熟悉的地方——星隕閣的庭院。念瑤正舉著一塊暖玉咯咯直笑,思瑤坐在奶娘懷裡,小手抓著情紋龍的尾巴,雪璃將軍的冰紋盾牌閃著柔和的光,蕭雲翔正笨拙地給桃花樹澆水,水灑了自己一身,卻笑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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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了……”洛雲瑤靠在淩墨軒懷裡,渾身的寒氣還未散儘,卻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比任何時候都要有力。她看著他手腕上的凍傷,那裡的青紫色還未褪去,卻透著鮮活的血色,像極了他們共同走過的路——有刺骨的寒,更有不滅的暖。
淩墨軒從懷中掏出個小布包,裡麵是枚用自己的血和她的淚凝成的玉佩,上麵刻著兩個交纏的名字,邊緣還留著冰穀的寒氣:“在寒流裡怕你真的鬆手,就用最後的靈力凝了這個。”他的聲音帶著不好意思的沙啞,耳後的紅痣因失血而顯得蒼白,卻亮得驚人,“以後不管遇到什麼試煉,看到它就知道,我永遠在你身邊。”
洛雲瑤接過玉佩的手突然顫抖,玉佩的溫度比寒冰更冷,卻讓她心頭湧起滾燙的暖意。她突然踮腳,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這個吻帶著冰穀的寒氣、血液的腥甜、重逢的狂喜,像杯淬過冰火的酒,辛辣又醇厚:“以後不許再做把我拋出去的蠢事,要死死抓著我,哪怕一起掉進地獄。”
淩墨軒的耳後紅痣突然亮了起來,他反手將她按在桃樹上,加深了這個吻,情定劍與星辰權杖在他們腳邊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像在為這對浴火重生的戀人喝彩。陽光透過晨霧灑下來,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鎖骨處的桃花印記與耳後的紅痣遙相呼應,像兩顆永遠不會熄滅的星辰。
暮色降臨時,雪璃將軍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裡麵飄著幾朵雪蓮:“這是用極北的暖陽草熬的,能驅散體內的寒氣。”蕭雲翔拎著一壇桃花釀,嘿嘿笑著放下:“老巫祝說這酒能活血化瘀,你們在冰穀受了那麼多罪,該好好補補。”
洛雲瑤看著淩墨軒為她盛湯的側臉,燈光下,他的輪廓柔和了許多,隻有手腕上的凍傷還清晰可見。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指尖輕輕劃過那道疤痕:“以後我們再也不用經曆這些了。”
淩墨軒笑了笑,耳後的紅痣依舊明亮:“就算再經曆一次,我還是會選你。”他將湯碗遞到她麵前,眼神裡的寵溺像要溢出來,“快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情紋龍突然噴出一團粉色的霧,霧中浮現出他們在冰穀中的畫麵:寒流中的相握、冰磚上的相守、光橋上的相擁,每個瞬間都帶著驚心動魄的甜蜜。洛雲瑤看著那些畫麵,突然明白,愛情不是溫室裡的嬌花,是在冰天雪地裡,依然願意為對方燃燒自己,用體溫融化寒冰的勇氣。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們交握的手上,鍍上一層溫柔的光暈。庭院裡的桃樹依舊綻放,花瓣上的露珠在月光下閃爍,像無數雙見證愛情的眼睛。情紋龍的鼾聲與蟲鳴交織,帶著曆經磨難的堅定,在星隕閣的夜空中久久回蕩,像一首唱不完的情歌,訴說著永恒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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