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師父的棗木杖攔住他的劍刃,杖身的紋路在接觸劍鋒時亮起紅光,“這根須是找到最後株母株的線索,它會順著血脈,指向憶骨花的源頭。”
林澈的掌心突然傳來劇痛,桃花印記與三師弟的傷口產生共鳴,青鋼劍的齒輪瘋狂轉動,劍刃投射的光影裡,浮現出片陌生的山穀——那裡的懸崖上開滿了白色的憶骨花,花叢中隱約可見座破敗的祭壇,祭壇中央的石台上,插著柄與他手中一模一樣的青鋼劍。
“是斷魂穀的西側。”大師兄認出了那處地形,他的玄甲在雪光中泛著冷光,“三年前我追叛徒時去過,那裡的石壁上刻滿了銀線,當時以為是天然形成的紋路。”
“那是蘇家先祖留下的結界。”師父的血咳得更凶了,他用棗木杖支撐著站起身,雪落在他的肩頭,竟瞬間化成了水,“最後株母株就藏在祭壇底下,也是黑袍人真正的目標。”
二師姐突然按住腰間的草藥包,她的指尖捏著根銀針,針尖在接觸師父衣襟時微微發黑:“您的血裡有憶骨花的汁液,和寒潭底的瘴氣同源。”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雪落在藥爐裡,發出滋啦的輕響,像極了記憶被撕裂的聲音。林澈望著師父蒼白的臉,突然想起冰窟裡的記憶碎片——年輕的師父跪在發光植物前,將指尖的血滴進根係,當時他的左眼角還沒有那顆紅痣。
“是為了壓製母株的力量。”師父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鐵鏽般的沙啞,“每代歸元門的掌門,都要用自己的精血喂養結界,就像青石鎮的沈家守著種子,蘇家看管銀線,這是我們的宿命。”
三師弟突然抓住師父的衣袖,斷袖下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那晚晴師姐……她中箭的地方,是不是也有憶骨花的根須?”
師父的身體晃了晃,他望著桃樹的眼神突然變得渾濁,像被雪霧籠罩的寒潭:“是我把她引到那裡的。黑袍人用你們的性命要挾,我不得不……”
大師兄的長劍突然指向師父的咽喉,玄甲的碎片在盛怒中炸裂:“您明知道那裡有母株的瘴氣!明知道她對憶骨花過敏!”
“大師兄!”林澈及時抓住他的手腕,青鋼劍的金光與他的玄甲碰撞,在雪地上炸出無數火星,“師父有苦衷!”
“苦衷就是犧牲晚晴師姐?”大師兄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咆哮,他耳後的青筋暴起如蚯蚓,“三年前在冰窖,您也是這樣,為了保住兵符,看著三師弟被凍斷手臂!”
三師弟的身體突然顫抖,他後退半步,斷袖掃過雪地上的血花:“原來……原來不是意外……”
庭院裡的風雪突然變大,藥爐裡的火苗被吹得東倒西歪。師父的棗木杖掉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望著三個弟子,眼眶裡的紅痣越來越豔,像要滴出血來:“兵符關係到江湖安危,我不能……”
“可我們也是您的弟子!”二師姐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發簪再次掉落,這次卻沒有去撿,任由它滾進雪堆,“晚晴師姐臨死前還在念叨,說您最疼她,會為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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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澈的桃花印記突然爆發出金光,他將青鋼劍插在雪地裡,劍刃的齒輪與地麵的符號產生共鳴:“夠了!冰髓蟲在黑風口控製百姓時,是師父的棗木杖痕跡指引我們找到生路;冰窟坍塌時,是他提前在石壁上刻好的逃生路線!”
他指著庭院的桃樹,樹乾的修補處突然滲出金色的汁液:“這裡麵藏著蘇晚晴的步搖銀線,是師父當年親手嵌進去的,他一直在用自己的精血滋養結界,保護我們不受母株的影響!”
大師兄的長劍哐當落地。他望著桃樹滲出的汁液,突然跪倒在雪地裡,玄甲的碎片在撞擊中散落一地。林澈這才發現他的後背已經被血浸透,剛才擋鋤頭時裂開的傷口,此刻正與師父的血花在雪地上彙成小溪,朝著藥爐的方向流淌。
“對不起……師父……”大師兄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他的額頭抵著冰冷的石階,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不該懷疑您……”
師父的手落在他的頭頂,掌心的溫度透過玄甲碎片傳過來,帶著憶骨花汁液的微毒,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起來吧,明兒。”他的聲音裡帶著釋然的沙啞,“你護著師弟們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我。”
雪突然停了。陽光穿透雲層的刹那,庭院的桃樹突然開花,粉白色的花瓣上凝結著金色的露珠,與林澈掌心的桃花印記一模一樣。藥爐裡的草藥香混著花香,在空氣中釀成種奇異的暖香,驅散了所有的血腥與冰冷。
“三百年的輪回,也該結束了。”師父撿起棗木杖,他的左眼角那抹紅痣正在消退,露出底下原本的膚色,“去斷魂穀吧,帶著這半塊玉佩,它能幫你們打開蘇家的結界。”
林澈將兩塊玉佩合在一起,青綠色的玉麵突然浮現出銀線,組成完整的並蒂蓮。他望著師父蒼白的臉,突然明白所謂的宿命從來不是犧牲,而是像這玉佩一樣,看似分離的碎片,終會在時光裡找到彼此,組成完整的圖案。
大師兄重新拾起長劍,他的玄甲雖然殘破,卻比任何時候都挺拔。三師弟幫他撿起散落的碎片,斷袖下的手指笨拙地想要拚湊,卻被大師兄輕輕按住:“不用撿了,碎過一次,才知道哪些地方該護得更緊。”
二師姐將掉落的發簪重新彆好,她的發間多了朵剛摘的桃花,與白色的鳳仙花相映成趣:“我去收拾草藥,斷魂穀的瘴氣重,得多帶些解毒的方子。”
林澈的青鋼劍在陽光下泛著金光,劍穗上的桃花瓣突然飄落,在雪地上生根發芽,瞬間長成株小小的桃樹苗。他知道這株幼苗會像他們的記憶一樣,在時光裡茁壯成長,無論經曆多少風雪,都能開出溫暖的花。
離開庭院時,師父站在桃樹下,棗木杖斜靠在肩頭,像幅被時光定格的畫。他的身影在雪光中漸漸變淡,卻始終望著他們的方向,直到被山門的陰影吞沒。林澈回頭望去,隻看到那株新栽的桃樹苗,在風中輕輕搖曳,像隻溫暖的手,在向他們揮手告彆。
官道上的積雪已經融化,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板。大師兄的玄甲碎片在陽光下排成新的路線,這次不再指向某個具體的地方,而是像無數個跳動的音符,組成首未完的歌謠。三師弟趴在他背上,嘴裡哼著蘇晚晴教的草藥口訣,斷袖處的草藥香與桃花香交織在一起,在風中越飄越遠。
林澈握緊合二為一的玉佩,掌心的桃花印記傳來陣陣暖意。他知道斷魂穀的祭壇前,還有場硬仗在等著他們,黑袍人的陰謀也遠未結束。但此刻看著身邊的師兄師姐,聽著三師弟跑調的口訣,突然覺得所謂的江湖大義,所謂的三百年宿命,都不如這並肩前行的溫暖重要。
就像師父最後說的:“能記住彼此的模樣,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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