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孤舟鳴鏑_情絲纏繞的時光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49章 孤舟鳴鏑(1 / 2)

晨霧漫過無影島的礁石時,沈硯之正用匕首刮著賬冊上的淤泥。那些浸透湖水的宣紙變得格外沉重,每一頁展開都帶著湖底特有的腥氣,卻依然能看清上麵朱筆勾勒的漕運路線與墨字標注的銀錢數目。他將賬冊小心翼翼地鋪在朝陽曬暖的礁石上,指尖撫過"十萬石漕糧沉於洪澤湖"的字樣,忽然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號角聲。

巡按禦史的官船在晨光中破開霧靄,船舷兩側的水師親兵手持腰刀肅立,玄色披風被湖風掀起,露出甲胄上冷冽的寒光。沈硯之站起身時,官船已在十丈外拋錨,一個身著緋色官袍的身影出現在船頭——正是巡按禦史周衍。

"沈大人安好?"周衍的聲音透過水麵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急切。他身後的隨侍捧著件乾淨的錦袍,顯然是早有準備。

沈硯之望著船頭那麵"代天巡狩"的旗幟,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巡撫衙門密檔庫發現的那封密信。信中李嵩與戶部侍郎的對話赫然寫著"周禦史那邊需打點妥當",當時他隻當是尋常賄賂,此刻卻覺得後頸泛起寒意。

"周大人遠道而來,辛苦了。"沈硯之彎腰將曬乾的賬冊攏進油布,故意讓周衍看見自己滲血的傷口,"隻是下官不知,大人怎會恰好在此時現身?"

周衍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揮手示意親兵放下小艇:"本部院接到線報,說李嵩在淮安貪贓枉法,特來徹查。聽聞沈大人遭其迫害,便立刻趕來了。"他說話時,目光不自覺地瞟向沈硯之懷裡的油布包,瞳孔微縮。

小艇劃到礁石旁時,沈硯之忽然注意到船夫手腕上的刺青——那是朵半開的牡丹,與追殺他的黑衣人袖口繡著的紋樣一模一樣。他不動聲色地將油布包往身後藏了藏,腳下滑向一塊鬆動的礁石,隻要對方有異動,便能立刻墜入湖中。

"沈大人快上船歇息吧。"周衍的隨侍伸手來扶,指尖剛觸到沈硯之的胳膊,就被他避開了。

"不必勞煩。"沈硯之後退半步,恰好站在礁石邊緣,"這些賬冊是李嵩舞弊的鐵證,下官想親自呈給周大人。"他緩緩展開油布,露出最上麵那頁記載著周衍名字的賬目——那是去年漕運時,李嵩"孝敬"給周衍的三千兩白銀記錄。

周衍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隨侍想上前搶奪,卻被他厲聲喝止:"退下!"他盯著沈硯之手裡的賬冊,喉結滾動著,"沈大人果然好手段,竟能找到這些東西。"

"手段好不好,不如問問洪澤湖底的亡魂。"沈硯之冷笑一聲,忽然將賬冊高高舉起,"周大人說,若是讓這些賬冊見見天日,淮安府會有多少官帽落地?"

湖風驟然變急,吹得周衍的官袍獵獵作響。他身後的親兵悄悄握住了刀柄,小艇在水麵上微微晃動,隨時可能發難。沈硯之知道自己賭對了——周衍果然與李嵩沆瀣一氣,所謂的"徹查"不過是想殺人滅口。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眾人轉頭望去,隻見岸邊的蘆葦蕩裡衝出一隊騎兵,為首的漢子身披玄甲,手持長槍,正是淮安衛指揮使趙承嗣。他身後跟著二十餘名親兵,個個弓上弦刀出鞘,顯然來者不善。

"周禦史好大的架子!"趙承嗣的聲音如洪鐘般響起,"李大人有請,說有要事相商。"他的目光掃過沈硯之,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三天前在巡撫衙門後巷追殺沈硯之的,正是他麾下的親兵。

周衍臉色變幻不定。他與李嵩本是互相利用,此刻趙承嗣帶著人馬趕來,顯然是李嵩不信任自己,想親自掌控局麵。沈硯之趁機往礁石深處退了兩步,目光在周衍的親兵與趙承嗣的騎兵之間來回掃視,尋找著突圍的機會。

"趙指揮這是何意?"周衍強作鎮定,"本部院正在查案,豈容你隨意打擾?"

趙承嗣冷笑一聲,翻身下馬,踩著水灘往礁石走來:"查案?我看是想私吞證據吧。李大人說了,沈硯之盜取官衙密檔,罪該萬死,誰要是敢包庇,便是與朝廷作對。"他說著,忽然從腰間抽出令牌,"淮安衛奉命緝拿要犯,周禦史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周衍的臉色更加難看。他知道趙承嗣是李嵩的心腹,此刻帶著人馬趕來,顯然是有恃無恐。若是真動起手來,自己船上的親兵未必是對手,更何況沈硯之手裡的賬冊還牽扯著自己。

"既然是淮安衛的事,本部院自然不會插手。"周衍忽然後退一步,對著沈硯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隻是沈大人手裡的東西,怕是帶不走了。"

沈硯之的心沉了下去。他沒想到周衍竟會如此輕易地放棄,看來這兩人早已達成默契,無論誰拿到賬冊,都不會讓它流出淮安。他握緊了油布包,目光落在不遠處王老五那艘不起眼的小漁船上——此刻它正泊在蘆葦蕩裡,像隻蟄伏的水鳥。

"拿下他!"趙承嗣一聲令下,騎兵們立刻拔刀衝向礁石。沈硯之轉身就往湖邊跑,腳下的碎石劃破了草鞋,留下一串血印。他聽見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鋼刀劃破空氣的銳響幾乎貼著頭皮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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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快要衝到湖邊時,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去。油布包脫手飛出,落在離湖麵隻有半步的地方。趙承嗣的親兵伸手去撿,卻被沈硯之拚儘全力一腳踹倒在水裡。

"抓住他!"趙承嗣怒吼著親自趕來,長槍直指沈硯之的後心。沈硯之就地一滾,撿起塊鋒利的礁石,轉身迎向趙承嗣。槍尖與礁石碰撞的瞬間,火花四濺,震得他虎口發麻。

"沈大人還是束手就擒吧。"趙承嗣獰笑著壓下槍杆,"你以為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

沈硯之咬緊牙關,忽然瞥見王老五的漁船正在悄悄靠近。他猛地側身避開長槍,借力向後一躍,恰好落在漁船的甲板上。"王老哥,開船!"

王老五早有準備,猛地撐起船槳,漁船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湖心。趙承嗣的親兵們紛紛跳上小艇追趕,周衍的官船也升起風帆,在後麵緊追不舍。

"往蘆葦蕩走!"沈硯之指著前方茂密的蘆葦,那裡水道狹窄,大船根本無法進入。王老五點點頭,猛打船舵,漁船鑽進蘆葦叢中,船身兩側的蘆葦被劃開,發出沙沙的聲響。

身後的追兵漸漸被甩開,沈硯之這才鬆了口氣,癱坐在甲板上。王老五遞過來一個水囊:"沈大人,現在去哪?"

沈硯之望著懷裡失而複得的賬冊,忽然想起父親當年被抄家時,曾讓老管家將一箱東西送到了洪澤湖畔的龍王廟。當時他年紀尚幼,隻記得老管家回來時渾身是血,說東西已經藏妥。

"去龍王廟。"沈硯之握緊水囊,"那裡或許還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漁船在蘆葦蕩裡穿梭了兩個時辰,直到日頭偏西才鑽出水道,來到龍王廟所在的小碼頭。這座廟宇比城隍廟更加破敗,朱漆剝落的大門上掛著把生鏽的鐵鎖,院牆被雨水衝刷得露出了裡麵的黃土。

沈硯之撬開鐵鎖,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隻見庭院裡長滿了齊腰深的雜草,正中央的龍王像早已被推倒,碎成了幾截。他按照父親臨終前說的暗語,在東廂房的牆角摸索著,果然摸到塊鬆動的地磚。

掀開地磚,下麵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沈硯之點燃王老五遞來的火把,鑽了進去。地道狹窄而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黴味,走了約莫十丈遠,才到儘頭的密室。

密室裡堆放著十幾個木箱,沈硯之打開最上麵的一個,裡麵全是父親當年記錄的漕運見聞,其中詳細記載了李嵩如何勾結鹽商,將漕糧改換成沙土的經過。他繼續往下翻,忽然在一個小木箱裡發現了一枚銅印,印文是"漕運密探"四個篆字。

"原來沈大人的父親,竟是朝廷安插的密探。"王老五在一旁驚歎道。

沈硯之拿起銅印,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話:"漕運之中,有朝廷的人,也有江湖的人,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相信任何人。"他這才明白,父親當年的調查,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複雜。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沈硯之迅速將東西收好,吹滅火把,與王老五躲在木箱後麵。隻見廟門被推開,十幾個黑衣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張彪。

"仔細搜!李大人說了,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沈硯之!"張彪的聲音在空蕩的廟宇裡回蕩,帶著一絲焦躁。

沈硯之屏住呼吸,握緊了手裡的匕首。他聽見黑衣人翻動雜草的聲音,聽見他們踢倒斷碑的聲響,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張彪說:"東廂房那邊好像有動靜,去看看!"

腳步聲越來越近,沈硯之知道躲不過去了。他對王老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從地道後門逃走,自己則握緊匕首,準備與黑衣人拚命。

就在張彪的腳即將踏入東廂房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那是淮安城的警鐘,隻有在發生重大變故時才會敲響。張彪愣了一下,罵道:"媽的,什麼事?"

一個黑衣人匆匆跑來:"張頭,不好了!巡按禦史的官船在湖心被炸了,李大人讓我們立刻回去支援!"

張彪臉色一變,也顧不上搜查,帶著人馬匆匆離去。沈硯之這才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王老五從地道後門鑽出來:"沈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沈硯之也一頭霧水。他走到門口,望著遠處湖心升起的濃煙,忽然意識到事情可能發生了變故。周衍的官船被炸,顯然不是李嵩或趙承嗣所為,難道淮安還有第三方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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