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明白！”副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去吧。”
“諾！”副將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退下高台，身影很快消失在彌漫著血腥味的暮色裡。
高台上，再次隻剩下白起一人。
他緩緩轉過身，麵向北方——冀州腹地的方向。暮色四合，遠方的地平線已是一片模糊的暗影。
襄國的血，已經流儘了。但這僅僅是個開始。四萬條性命換來的，是通往冀州心臟地帶的門戶洞開。
三日休整，不是為了舔舐傷口，而是為了讓幸存者喘息，讓刀鋒重新磨礪，讓恐懼如同瘟疫，沿著襄國縣陷落的消息，更快地傳播到冀州的每一座城池，每一個守軍的心中。
他要讓整個冀州，都籠罩在襄國城今日的血色餘燼之下。
白起負手而立，玄黑的身影幾乎與降臨的夜色融為一體。隻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在暮色中閃爍著幽冷的、如同極地寒星般的光芒，穿透黑暗，牢牢鎖定著北方那片未知的土地。
那光芒中，沒有絲毫憐憫，沒有半分遲疑，隻有純粹的、冰冷的、屬於戰爭機器的計算與殺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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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上，秦軍大營的燈火開始星星點點地亮起，如同在血色大地上撒落的點點鬼火。
埋鍋造飯的炊煙嫋嫋升起，與城中尚未熄滅的餘燼煙柱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詭異而蒼涼的戰後圖景。
而且大軍自開戰以來，攻城拔寨大軍損失數萬，加之與秦疾分兵，隨後又有增援，但現在白起手中的可以之軍以不足五萬，若是急功近利，恐會適得其反。
……
三日休整，轉瞬即逝。
當第一縷慘白的晨曦刺破籠罩襄國上空的薄霧，那座巨大的墳場在微光中顯露出更加猙獰的輪廓。
空氣中腐敗的甜腥氣並未消散，反而與新鮮泥土的土腥、焚燒屍骸的焦臭混合，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巨大的萬人坑已被填平、夯實，隻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幾處觸目驚心、微微隆起的新土堆，如同大地無法愈合的瘡疤。
秦軍大營的喧囂打破了死寂，戰馬的嘶鳴、兵甲的碰撞、以及傷兵營中壓抑的呻吟，宣告著這架戰爭機器已重新上緊了發條。
白起立於高台，玄甲在晨光中泛著冷硬的幽光。他身後，是重新整編後肅殺如林的秦軍方陣，雖人數銳減至不足五萬，但經曆過襄國血火淬煉的士卒，眼中燃燒著的不再僅僅是戰意，更有一種近乎漠然的死寂和對毀滅的麻木。兵鋒所指——大明皇朝巨鹿！
“出發。”
黑色的洪流再次湧動，踏過尚帶餘溫的焦土，碾過未乾的血跡，帶著襄國十萬亡魂的怨氣與四萬同袍的殘骸所凝聚的煞氣，沉默而堅定地撲向冀州深處。
白起的帥旗，那麵玄底金紋的“白”字大纛，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死亡的宣告，所過之處，沿途村邑十室九空，聞風而逃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向北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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