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揚塵赴南疆，瘴江夜泊遇苗歌
清晨的桃林還浸在薄霧裡，李逸塵已將三匹駿馬牽到院門口，馬蹄踏過沾露的青石板，濺起細碎的水珠。林婉兒背著鼓鼓的行囊，裡麵塞滿了靈犀草粉、解毒丹，還有用油紙包好的桃花糕——那是給路上準備的。
“蘇先生，我們走了。”林羽最後檢查了一遍短劍，將太陽玉佩的仿製品係在腰間，“桃林和學子們，就拜托您了。”
蘇長風站在老桃樹下，手裡捧著那本《開元占經》，晨光透過葉隙落在書頁上，照亮了“搖光星動，靈脈應之”八個字。“放心去吧。”他將一個布包遞給林羽，“這裡麵是南疆的輿圖，標注了蚩尤台周圍的瘴氣帶，你們順著沅江走，能避開大半險地。”
小安和學子們擠在院門口，個個紅著眼圈。“林羽哥，一定要平安回來！”小安把那幅鎖龍淵圖塞給林羽，“帶著它，就像我們跟你們在一起。”
林羽接過畫，鄭重地放進行囊：“等我們回來，教你們爬樹摘桃。”
馬蹄聲漸遠，桃林的輪廓在晨霧中漸漸模糊。林婉兒回頭望了一眼，隻見蘇長風仍站在樹下揮手，學子們的身影像一串青嫩的竹筍，立在晨光裡。她輕輕歎了口氣，轉頭時，林羽正看著她，眼裡帶著暖意：“會回來的。”
往南疆去的路，越走越濕熱。官道兩旁的樹木從桃樹換成了高大的榕樹，氣根垂落如簾，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混著不知名野花的甜香，與北疆的乾燥凜冽截然不同。
“這鬼天氣，悶得人喘不過氣。”李逸塵解開衣襟，掏出塊桃花糕塞進嘴裡，“還是桃林舒服，有風有樹蔭，還有冰鎮酸梅湯。”
林婉兒從水囊裡倒出些清水，遞給他：“彆抱怨了，你看這沅江多好看。”
三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條碧綠的江水蜿蜒流淌，水麵平靜如鏡，倒映著兩岸的青山，偶爾有漁船劃過，驚起一群白鷺，翅尖點水，漾開一圈圈漣漪。江邊的石階上，幾個穿著藍布裙的婦人正在搗衣，木槌敲擊石板的“砰砰”聲，混著她們的笑語，像一首輕快的歌。
“按輿圖上說，順著沅江走三日，就能到蚩尤台附近的渡口。”林羽展開布包，蘇長風畫的輿圖格外細致，連江邊的礁石都標注得清清楚楚，“隻是這一帶多瘴氣，傍晚後不能趕路。”
正說著，江麵上漂來一葉竹筏，筏上立著個穿苗族銀飾的少女，頭上的銀冠在陽光下閃著光，手裡握著支蘆笙，正吹奏著悠揚的曲調。看到林羽三人，她停下吹奏，用生硬的漢話問：“你們……是去渡口嗎？”
“是啊。”李逸塵笑著揮手，“姑娘知道蚩尤台怎麼走嗎？”
少女的臉色頓時變了，竹筏往岸邊靠了靠，壓低聲音：“彆去蚩尤台！那裡有‘黑影’，會抓人的！我們寨子裡的阿姐，前幾天去采草藥，就沒回來……”
“是歸墟的人？”林羽追問，“他們抓了多少人？”
“三個了。”少女的眼圈紅了，“都是會‘靈語’的人。寨老說，他們要在月圓夜，用靈脈者的血祭‘蚩尤神’，讓‘魔神’醒過來。”
林婉兒的心沉了下去。又是血祭，和鎖龍淵、風蝕穀如出一轍。她從行囊裡取出個桃木小梳，遞給少女：“這個你拿著，能避邪。要是遇到危險，就往有光的地方跑。”
少女接過木梳，指尖觸到溫潤的木頭，眼睛亮了亮：“謝謝姐姐。我叫阿依，是江邊苗寨的。你們要是信我，今晚去寨子裡歇腳吧，我阿爸是寨老，知道些蚩尤台的事。”
黃昏時分，三人跟著阿依來到江邊苗寨。寨子裡的房屋都是吊腳樓，依山而建，木樓的欄杆上掛著五彩的蠟染布，像一串串彩色的雲。寨民們看到林羽三人，起初有些警惕，但聽阿依說了他們的來曆，便熱情地招呼起來。
阿依的阿爸是個黝黑的老者，臉上刻著風霜的痕跡，手裡拄著根蛇頭拐杖，與鎖龍淵那個假墨影的拐杖不同，這拐杖上的蛇眼是用綠鬆石鑲嵌的，透著股正氣。“你們是來救靈脈者的？”老者給三人倒上米酒，酒液渾濁，帶著淡淡的藥香，“歸墟的人在蚩尤台設了‘困靈陣’，用十二根圖騰柱鎖住靈脈，厲害得很。”
“您知道陣眼在哪嗎？”林羽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老者喝了口米酒，歎了口氣：“陣眼在蚩尤台頂的石像下，那裡瘴氣最重，還有‘黑影’看守。我們寨子裡的勇士去了三個，都沒回來……”他指了指牆上掛著的牛角，“那是他們的號角，要是能吹動，就能召集附近的苗寨，一起去幫忙。”
李逸塵拿起牛角吹了吹，卻隻發出“嗚嗚”的悶響。阿依笑著說：“要靈脈者才能吹響呢，我阿姐以前就能吹，聲音能傳到對岸的山上去。”
林婉兒試著拿起牛角，輕輕一吹，果然發出清亮的“嘟嘟”聲，像遠山的呼喚。寨民們頓時歡呼起來，老者也激動地站起來：“是靈脈的聲音！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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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寨子裡燃起篝火，苗民們圍著篝火跳起了擺手舞，蘆笙聲悠揚，銀飾碰撞的“叮當”聲格外悅耳。阿依拉著林婉兒的手，教她跳苗族舞步，李逸塵則和寨裡的少年比起了射箭，引來陣陣喝彩。
林羽坐在篝火旁，看著眼前的熱鬨，心裡卻想著蚩尤台的困靈陣。老者走過來，遞給她一碗米酒：“彆擔心。苗族人相信，隻要心誠，山神會保佑我們的。”他指著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還沒圓，歸墟的祭典要等到月圓夜，我們還有三天時間。”
林羽望著天邊的月牙，像把彎彎的鐮刀，懸在墨藍的夜空裡。她想起桃林的月亮，總是清亮亮的，不像這裡的月亮，總被淡淡的雲氣籠罩。但無論是哪的月亮，都照著需要守護的人。
“明天，我帶你們去看蚩尤台的近路。”老者的聲音帶著堅定，“是我年輕時打獵發現的，能繞開瘴氣帶，直接到石像後麵。”
篝火漸漸暗了，苗民們的歌聲卻還在夜裡回蕩。林婉兒靠在吊腳樓的欄杆上，看著江麵上的月影，林羽走過來，遞給她塊桃花糕：“還沒涼透，嘗嘗。”
“你說，阿依的阿姐會沒事嗎？”林婉兒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會的。”林羽望著蚩尤台的方向，那裡的夜空比彆處更暗，“我們會把她們都救出來。”
李逸塵帶著滿身酒氣走過來，手裡拿著支銀簪，是寨裡的少年送他的：“明天咱們就去闖蚩尤台！我已經跟寨民借了防毒的草藥，保證瘴氣近不了身！”
三人相視而笑，江風拂過，帶著水汽的微涼，卻吹不散心頭的暖意。遠處的篝火還在跳動，像一顆溫暖的星，照亮著這異鄉的夜。
明天，他們將踏上前往蚩尤台的路，那裡有瘴氣彌漫，有黑影看守，有未知的危險。但此刻，身邊的笑語，手中的米酒，還有苗寨的歌聲，都讓他們充滿了力量。
就像這沅江的水，無論遇到多少礁石，總會蜿蜒向前，奔向該去的地方。而他們的腳步，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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