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何必如此悲觀?”
“殘燭症雖無法根治,卻不代表沒辦法調理。”
洛硯見陳伶昭語氣有些不對勁,忙又補充道。
陳伶昭剛剛那話,聽起來有種解脫的味道。
但所謂的解脫,何嘗又不是悲觀、絕望?
“阿硯,真的嗎?”
淩清漪一把抓住洛硯,激動問道。
反倒是陳伶昭本人,反應淡淡。
“當然是真的,難道我還會在夫子麵前胡言亂語不成?”
洛硯拍了拍少女小手,安慰道。
淩清漪這會正處於激動中,倒也顧不上自己又被阿硯占了便宜。
她忙不迭點點頭:“嗯嗯,我相信你。”
說話間,少女轉頭看向陳伶昭。
“夫子,阿硯有辦法的,您莫要如此……”
話未說完,坐在對麵的陳伶昭笑了起來。
“放心,我沒事。”
她心下多少有些欣慰,覺得沒白疼漪漪這丫頭。
頓了頓,陳伶昭抬眸看向洛硯。
“洛硯,我對生死其實並不看重……”
“夫子莫要這麼說,人生在世,誰又能真正做到隻為自己而活?”
洛硯搖搖頭,不以為然道。
聽到這話,陳伶昭默然。
“或許夫子您不在意生死,但陳祭酒呢?漪漪呢?”
“他們會坐視您身體問題而不管麼?”
“牛有舔舐之情,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犬有搖尾之誠……就連世人皆畏之猛虎,亦有不食子之說。”
“何況人乎?”
“夫子,這世上你不在意的東西,不代表關心你、愛護你的人也不在意。”
洛硯目視陳伶昭緩緩說道。
他這話,讓坐在邊上的淩清漪頓時露出崇拜滿滿的神色。
覺得阿硯說得好有道理啊!
人,不就是因為一生有許許多多、各種各樣,放不下、割不斷的牽絆,才會是人嗎?
一個絕情絕義的家夥,怕是連畜生都不如!
“我懂你意思。”
“隻是……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會配合你治療啊。”
陳伶昭說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著竟有種調皮的感覺。
淩清漪見狀,有些不依了。
“夫子!”
她嬌嗔道。
剛剛陳伶昭話中那種悲觀,連她都能聽出來,可把她嚇壞了。
於少女而言,這世上對她好的人,不超過一掌之數。
一個阿硯,一個爹爹。
剩下的就是陳伶昭這位夫子,和薑嫣那個傻姑娘了。
她可不希望,像娘親一樣疼她的陳夫子,因為知道自己患了殘燭症就心生死誌。
“漪漪,是夫子錯了……”
陳伶昭寵溺地看了淩清漪一眼,哄著說道。
少女的果然好哄得很,小臉上立馬又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夫子,治療殘燭症,有兩種方案。”
“一種是我給您開出方子,慢慢調養。”
“此方案雖不能徹底根除殘燭症,但隻要調養得當,延壽個三五年當也不是難事。”
“第二種方案嘛……”
洛硯緩緩說道,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淩清漪聽得性急,忙脫口問道。
“第二種方案怎麼了?”
洛硯沉吟稍許,道:“第二種方案便是讓陳夫子修煉道家內功。”
“道家內功具有性命雙修之特質,既重性功以煉神,又修命功以煉形。”
“修煉至高深境界後,可形神合一、與道同體,可延年益壽,青春不老,最終在潛移默化中徹底化解殘燭症。”
“但此法見效極慢,且需要些許武道資質,所以不能保證會一定適合夫子。”
洛硯的話說完,抬眸看著陳伶昭。
他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就看陳伶昭怎麼選了。
老實說,他是希望陳伶昭選第二方案。
這不僅能讓他證實陳伶昭是不是鹹寧帝心中那個虧欠的女人。
且……說不定以後還能從這位陳夫子手中蹭一蹭她的道家內功。
陳伶昭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道。
“那就……第二方案吧。”
她自己確實不在意生死。
但洛硯剛剛的話,卻也點醒了她。
人生在世,確實不能隻為自己而活。
十多年前因為她的任性,就已經虧欠爹爹了。
她總不能讓爹爹臨到老來,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再說,她疼了淩清漪這麼多年,心中確實已經把這單純的姑娘當做自己女兒。
她死很容易,三年後也好,五年後也罷,兩眼一閉,就能拋棄塵世所有煩惱。
可到時候漪漪怎麼辦?
這姑娘那麼單純,萬一到時候洛硯變心了。
小姑娘不得生生慪死?
哪怕是為了淩清漪,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要看到淩清漪和洛硯修成正果,再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這樣……她這輩子也算無憾了。
“夫子確定選擇第二方案?”
洛硯眼眸一亮,說道。
陳伶昭點點頭。
“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