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我正準備睡了……”聲音軟軟的,卻帶著掩飾不住的鼻音。
白恩月心口一疼,推門的手放得更輕:“那姐姐能進來坐會兒嗎?”
小秋愣了一瞬,終於鬆開把手。
門開時,白恩月看見她懷裡緊緊摟著兔子玩偶,床單皺成一小團,床頭的小夜燈亮著,燈罩下吊著一串折紙星星,被風一吹就晃啊晃。
白恩月坐到床沿,替她把歪到一邊的睡裙肩帶拉好。
指尖碰到孩子潮濕的睫毛,聲音放得更軟:“哭過了?”
小秋把臉埋進兔子耳朵,聲音悶得幾乎聽不見:“我沒有……隻是擔心姐姐。”
白恩月伸手,掌心貼上她小小的後背,隔著一層棉質睡衣,能感覺到孩子急促的心跳。
她一下一下順著那單薄的脊背,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雛鳥。
“擔心什麼?”她明知故問。
小秋抬頭,烏溜溜的眼睛裡映著夜燈的光,像兩顆泡在泉水裡的黑葡萄:“今天李嬸說,鹿伯伯生病了,很嚴重……姐姐和鳴川哥哥都很忙,我怕你們太累,又怕你們吵架……”
她越說越小聲,最後幾乎變成氣音:“我還聽見李嬸說,鹿伯伯以前對鳴川哥哥很凶……可鳴川哥哥還是好難過……我不懂。”
白恩月喉頭一緊。
她想起鹿鳴川站在急救室外的背影,想起他攥得發白的指節,想起他低聲說“我怕”時,眼底那層像被雨淋濕的霧氣。
原來連七歲的小秋都看得出來——那個總是挺拔得像一柄劍的男人,此刻正被無形的繩索勒得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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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白恩月把孩子的手握進掌心,聲音輕得像怕驚碎什麼,“鳴川哥哥難過的不是鹿伯伯對他凶,而是——”
她頓了頓,找到更柔軟的措辭,“而是他突然發現,原來再厲害的大人,也會生病,也會倒下。”
小秋眨眨眼,睫毛上還沾著細小的水珠:“就像……就像超人也會感冒?”
白恩月被她這個比喻逗得鼻尖發酸,卻鄭重地點頭:“對,就像超人也會感冒。所以他現在需要的不是披風,而是我們。”
孩子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隨即又皺起細細的眉:“那姐姐呢?姐姐也需要我們嗎?”
白恩月怔住。
她忽然想起淩晨那場噩夢,想起鹿鳴川在黑暗裡吻掉她眼淚的溫度,想起自己站在揭牌台上時,掌心那層薄汗。
原來她也會怕——怕鋒芒太盛,怕辜負期待,怕成為誰的負累。
“當然需要。”她輕聲說,指尖點點小秋的鼻尖,“所以小秋要乖乖睡覺,養足精神,明天才能給姐姐一個超級大的擁抱,好嗎?”
小秋終於露出一點笑意,像烏雲裡漏出的月光。她伸出短短的小拇指:“拉鉤。”
白恩月勾住那截軟軟的手指,晃了晃:“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孩子重新躺好,兔子玩偶被安置在枕邊。
白恩月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最後停在她的眉心,輕輕一點:“晚安,小月亮。”
她起身要走,卻被一隻小手拽住衣角。
“姐姐。”小秋的聲音帶著困意,卻執拗地追問,“如果鳴川哥哥難過的時候,我們抱抱他,他會不會就不那麼難過了?”
白恩月回頭,看見那孩子眼睛亮得驚人,仿佛把整片夜空都裝了進去。
“會。”她聽見自己說,“一定會。”
門輕輕合上時,走廊的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樓梯儘頭。
白恩月低頭,看見自己掌心還留著孩子手心的溫度,像握住了一小團火。
這短暫的溫度,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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