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蘇沁禾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中,整個人彈了起來。
塑料藥杯被踩得“哢啦”碎裂,白色藥片四散迸濺。
“都怪你!是你......讓他們把我關起來的!”
聲音尖利得像碎玻璃劃過鐵皮,帶著長久壓抑後的撕裂。
她撲向白恩月,指甲直指白恩月的臉,卻在半空被護士死死扣住手腕。
“按住她!鎮靜劑!”護士扭頭大喊,走廊外立即響起雜遝的腳步。
蘇沁禾卻像聽不見,隻是死死盯著白恩月,眼淚順著凹陷的麵頰滾落,砸在地板上,碎成細小的水漬。
“媽,我沒有……”白恩月聲音哽住,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
蘇沁禾掙紮得更瘋,病號服袖口被扯得裂開,露出腕間一圈青紫的針孔。
她嘶聲重複:“你把我丟在這裡!你讓他們用電、用針、用繩子……”
每一句話都像匕首,直直插進白恩月的胸口。
護士和保安衝進來,三兩下將蘇沁禾按回床上。
“鹿太太你退後!”
束縛帶“哢噠”扣緊,她卻仍在扭動,像一條被釘住的蛇,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他們粗暴的動作在白恩月看來,就像是在對待沒有人性的畜生一般。
“出去!你們都出去!”白恩月忽然低吼,聲音抖得不像自己的。
護士愣住。
白恩月抬眼,眼尾紅得嚇人,“讓我和她單獨待五分鐘,就五分鐘。”
“鹿太太,這不合規定——”
“她是我媽!”白恩月嗓音陡然拔高,像壓抑到極致的弦,終於崩斷。
空氣凝固幾秒。護士最終鬆手,低聲叮囑:“有情況立即按鈴。”
門輕輕合上,病房隻剩粗重的呼吸和心電監護儀的“滴——滴——”。
白恩月蹲到床邊,掌心貼上蘇沁禾顫抖的手背。那手瘦得隻剩骨頭,像一截枯枝。
“媽,是我。”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是恩月,你兒媳......”
蘇沁禾忽然安靜下來,空洞的眼睛轉向她,淚水無聲地滑進鬢角。
“恩……月?”
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卻帶著不確定的顫抖。
白恩月點頭,指尖一點點收緊,仿佛這樣就能把對方從深淵裡拽出來。
“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蘇沁禾卻忽然笑了,那笑容極淡,像冰麵上裂開的細紋。
“家?”她喃喃重複,目光穿過白恩月,落在窗外那株枯槐上,“我沒有家。”
下一秒,她猛地偏頭,一口咬在白恩月的手腕上——
牙齒陷入皮膚的瞬間,血珠滲出,在藍白病號服上暈開一朵小小的紅花。
白恩月沒躲,也沒喊痛,隻是皺著眉頭,用另一隻手輕輕撫過蘇沁禾的頭發,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貓。
“沒關係。”她聲音哽咽,卻溫柔得不可思議,“你咬吧,咬完我們再說。”
蘇沁禾的牙齒漸漸鬆開,眼淚卻更凶地湧出來,混著血滴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她低聲抽泣,像迷路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歸途。
待她重新抬起頭來,原本渾濁的眼神變得清澈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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