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早點休息。”
鹿琳點點頭,說罷,就就轉身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她轉身時背影被燈影拉得很長,像一條柔軟的線,把未儘的話縫進夜色裡。
白恩月站在原地,指尖慢慢撫過禮盒邊緣,耳邊卻回蕩著鹿琳最後那句——
“她惦記大嫂的位置。”
風鈴再次輕響,像一聲極輕的歎息。
白恩月蹲下身,緩緩將蘇繡放回禮盒之中。
她微微搖頭,像是在否定鹿琳那個有些驚人的看法。
先不管徐夢蘭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但總歸她覺得鹿忠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來。
白恩月抱著禮盒往回走,木質長廊被月光照得發白,每一步都踩出極輕的“吱呀”。
她還在回味鹿琳那句“她惦記大嫂的位置”,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禮盒邊緣,心緒像被風吹皺的湖麵。
就在她準備拐進小秋的房間時,褲袋裡的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
屏幕亮起,一串陌生座機號在昏暗裡顯得格外刺眼——市精神衛生中心。
她心頭猛地一沉,按下接聽鍵時,聲音不自覺壓到最低:“您好?”
值班護士的聲音帶著深夜特有的沙啞與機械:“鹿太太,例行彙報。蘇女士今天……”
白恩月指尖倏地收緊,禮盒緞帶被攥得咯吱作響。
她下意識側過身,仿佛這樣就能把接下來的消息也一並藏進陰影裡。
“蘇女士今天情緒穩定,未出現攻擊行為,但淩晨三點出現過短暫痙攣,持續約四十秒。用藥後心率降至52,血壓略低,已調整劑量......”
護士頓了頓,補充道,“她睡前在玻璃上寫了字,值班醫生拍了照,稍後發到您郵箱。”
白恩月喉嚨發緊:“寫了什麼?”
“還是那一個‘家’字。”護士輕聲說,“還有一串看不懂的符號”。
白恩月歎了一口氣,這幾日蘇沁禾的狀態似乎總是不好也不壞,白恩月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上次她在黎院長那兒要來的老友的電話,白恩月打去後,報出黎院長的名字後,那個古怪的人還是十分願意幫忙。
隻是,在給蘇沁禾做了簡單的檢查之後,她就有了大致的結論——精神病院的環境並不利於蘇沁禾病情的恢複。
雖然對方沒有明說,但言外之意就是,必須讓蘇沁禾回到家庭之中。
想到這裡,白恩月隻覺得胸口一陣發悶。
不管是蘇沁禾還是許多像蘇沁禾這樣將一生獻給家庭的女人,突然在半百打得歲月被人剝奪了家庭的地位,換做大部分人也難以接受。
可是如今除了精神病院,白恩月真不知道該如何安排。
現在,她就像是被三麵牆夾住,唯一能做的,就是早點輔佐鹿鳴川做出一番事業,提高他在這個家庭的話語權。
隻有這樣,才能讓蘇沁禾再次回歸家庭。
掛斷電話,長廊重歸寂靜。
她抬頭望向走廊儘頭——小秋的房間門縫裡漏出一線暖黃,孩子大概正抱著兔子玩偶,在夢裡等她說晚安。
而另一頭,老太太的燈已經熄了。
她轉身,腳步比來時更輕,但是看似輕鬆的腳步,卻暗藏著沉重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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