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一點,陽光剛好被雲層揉碎,落在老宅的大門的瓦簷,像一層薄薄的糖霜。
老太太打了個嗬欠,銀發在風裡晃了晃:“我睡個午覺,你們路上慢點。”
白恩月點頭,替她掖好披肩,轉身牽起小秋的手。
雪團被一條米白色牽引繩拴得端端正正,尾巴卻搖得像電動小風扇,顯然對“出門”兩個字充滿期待。
車門“哢噠”一聲合上,白恩月順手把兒童座椅的安全帶扣好,小秋抱著兔子玩偶,雪團則被安置在專屬的小籃子裡,籃底墊著軟毛巾,旁邊還放著一隻備用的塑料袋——以防萬一。
“姐姐,雪團會不會哭?”小秋把玩偶耳朵壓扁,聲音低得像在替它緊張。
“可能會。”白恩月打著轉向燈,語氣卻輕鬆,“但打完針,它就會更健康。”
紅燈亮起,白恩月側頭,看見雪團正用鼻尖頂小秋的指尖,像在尋求安慰。
寵物醫院在城西,玻璃門自動滑開時,消毒水味混著淡淡的貓薄荷香撲麵而來。
前台的小姑娘很有禮貌,笑得眼睛彎成月牙:“請問有預約嗎?”
白恩月點點頭,“姓白。”
“好的,請您稍等一下。”
她一邊招呼著白恩月,一邊就在電腦上查看信息。
白恩月簡單地環視一圈,雖然整個醫院不算太大,但是很整潔。
“白小姐,預約表上寫著‘雪團’,請問小可愛在哪兒?”
白恩月回頭才發現,原本跟在身後的小秋和雪團沒了蹤影。
“雪團?”
白恩月回頭,走廊空蕩,隻剩門外的風鈴輕輕晃。
再低頭,那團雪白縮在玻璃門外的陰影裡,鼻尖貼著門框,四隻小短爪死死扒住門檻。
“怎麼不進去?”
白恩月蹲下去,指尖順著雪團耳後濕軟的絨毛。
雪團耳朵一抖,尾巴卷成個小小的問號,喉嚨裡滾出極輕的嗚咽——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它想起被丟棄的雨夜,冰涼的針頭比雨點更冷。
小秋也蹲下來,把兔子玩偶放到雪團麵前晃了晃:“不怕,兔兔陪你。”
雪團嗅了嗅玩偶,仍舊往後縮半步。
白恩月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凍乾雞肉粒,在指尖晃了晃。
“打完針,回家給你做星星胡蘿卜,外加一整塊水煮雞胸。”
她聲音低得像哄孩子,“今天破例,允許你上床睡覺。”
雪團黑溜溜的眼睛終於亮起來,鼻尖試探地碰了碰凍乾,又抬頭確認白恩月眼底沒有半分玩笑。
下一秒,它小心翼翼地邁出第一步,爪墊落在光滑地磚上,發出極輕的“嗒”。
前台的小姑娘忍不住笑出聲:“怕打針,可就是膽小狗了。”
白恩月揉了揉雪團腦袋:“雪團也不想做膽小狗吧?”
診療室裡,雪團被一條軟毛巾裹成繈褓,隻露出腦袋和一隻前爪。
獸醫的針頭極細,推藥時雪團抖了抖,卻隻是把頭埋進白恩月掌心,沒有掙紮。
小秋踮腳看屏幕上的體溫數字,奶聲奶氣地彙報:“36.8!雪團超健康!”
疫苗貼被剪成一顆小小的星星,貼在雪團後頸。
它歪頭蹭了蹭那塊貼紙,像給自己戴上了一枚勳章。
“記住,打完針後三天不能洗澡,七天內彆劇烈運動,零食減半,水要溫的。”
獸醫把最後一句話說完,雪團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小秋懷裡鑽。
看著它的表情不像是害怕,更像是要借機撒嬌。
“收到,謝謝醫生。”
小秋抱住狗,白恩月則伸手手替小秋把兔子玩偶重新塞進粉色的小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