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通紅,卻一滴淚都擠不出,仿佛連哭都成了一種僭越。
“原來這就叫欲哭無淚。”
她低聲自嘲,聲音在空蕩的臥室裡碎成幾瓣。
......
不知不覺,白恩月又睡了過去,直到她被一陣輕微的開門聲驚醒。
李嬸拎著一隻紫砂湯盅站在門外,盅口用白紗布紮緊,還冒著細細的熱氣。
她身上帶著雨後的潮味,袖口卻乾乾淨淨——顯然是一路護著湯盅過來的。
“太太,我來了。”
她聲音低,卻掩不住急切。
進門後,先把湯盅放到餐桌,轉身就去摸白恩月的額頭。
“哎呀,怎麼這麼燙?”
李嬸的手掌粗糙,帶著常年握鍋鏟的薄繭,觸到白恩月額頭的瞬間,卻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去。
她看著白恩月蒼白的臉,眼圈一下就紅了。
“電話裡聽少爺說三十八度多,我還想著是不是量錯了……”
她邊說邊解開紗布,湯盅裡燉得酥爛的梨塊浮在琥珀色的湯汁裡,川貝的淡苦混著冰糖的甜,在空氣裡緩緩化開。
“這是讓我給你燉的,說少爺小時候一咳嗽就喝這個,最管用。”
李嬸用湯匙撇開浮末,舀了一小碗,吹了又吹,才遞到白恩月唇邊。
“先喝一口,潤潤嗓子。”
白恩月靠在床頭,指尖還殘留著淩晨攥緊手機時硌出的月牙形紅痕。
她低頭抿了一口,梨肉入口即化,川貝的苦味後知後覺地漫上來,卻奇異地安撫了喉嚨裡那把火。
“李嬸……”
她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卻帶著一點剛醒的鼻音,“辛苦你親自跑一趟。”
李嬸用指腹抹了抹眼角,笑著把碗又往前遞了遞,“怎麼這麼說。”
“有段時間不見,我都想你了。”
“隻是沒想到你竟然把自己身子搞成這樣,我可是從來沒有見你生過病......真是讓人心疼。”
她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從布袋裡掏出一隻舊搪瓷杯,杯沿磕了個小豁口,卻是白恩月在家裡常用的那隻。
“老太太讓我把這個也帶來了,說您用這個喝,心裡踏實。”
白恩月指尖微顫,接過杯子時,指腹觸到杯底一道細小的劃痕。
她忽然覺得眼眶發澀,低頭又喝了一口,滾燙的湯汁順著喉嚨滑下去,像一條無聲的河,把淩晨所有的驚懼和疲憊都衝淡了。
李嬸坐在床邊,看著她喝湯,忽然伸手替她把散落的碎發彆到耳後。
“是不是因為蘇夫人的事情?”
李嬸心明如鏡,一下就猜中了白恩月的心事。
白恩月微微一頓,李嬸忽然有些恨自己心直口快。
“對不起太太,我不該提這個事。”
白恩月卻搖搖頭,視線落在杯底沉著兩粒剝了殼的川貝,像兩粒小小的月亮,安靜而固執地浮在湯汁裡。
窗外,雨後的陽光終於穿透雲層,落在李嬸的銀發上,像給她鍍了一層柔軟的金邊。
她忽然伸手,輕輕拍了拍白恩月的手背。
“慢慢喝,喝完再睡一會兒。”
“老太太說了,等您好起來,她還要帶您回老宅看花呢。”
白恩月抬起眼來,眼眶已經微紅,“李嬸,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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