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白恩月徑直扶著鹿鳴川進了浴室。
“真傻。”
白恩月帶著愛意地埋怨道,“沒看到我全身都濕了,還抱得那麼緊。”
浴室的燈被白恩月擰到最暗,像一捧將熄未熄的月光,靜靜浮在瓷磚上。
鹿鳴川靠在門框,肩膀微不可察地顫,但他的目光一刻都不舍得從白恩月身上離開。
“過來吧。”
白恩月伸手,腕骨細卻穩,像一根暗中生長的藤蔓,纏住他即將墜落的呼吸。
鹿鳴川抬起雙臂,任由白恩月替他褪去浸濕的睡衣。
與此同時,水聲先一步響起,淅瀝涓涓,把寂靜撕出一道柔軟的裂口。
她替他解紐扣,指尖偶爾擦過鎖骨,像風掠過易碎的瓷,驚不起一點聲響。
鹿鳴川垂眼,看見她睫毛上沾著細小的水珠——不知是蒸汽,還是她偷偷藏起的歎息。
褲子褪到腳踝時,他忽然抬手,虛虛握住她的腕,聲音啞得近乎碎裂:“恩月,我怕……”
“怕什麼?”
“怕你也不在我身邊了。”
白恩月笑了一下,把水溫調高一格,霧氣瞬間洶湧。
“我不是一直都在嗎?”她說,“以前和未來永遠都是這樣。”
花灑的水線細細密密,像一場無聲的雨,落在兩人肩頭,又順著鎖骨滑下去。
白恩月把水溫調到比平常稍高兩度,讓蒸騰的熱氣先替他們剝去寒意,再替他們卸下盔甲。
她先替他衝濕頭發——指尖插進發縫,輕輕抓撓,像給一隻受驚的貓順毛。
鹿鳴川閉著眼,睫毛在水霧裡黏成幾簇,呼吸卻比先前穩了。
泡沫湧出時,他忽然伸手,掌心覆在她手背,聲音低得幾乎被水聲蓋過:“我自己來吧……”
“彆動。”白恩月把少量洗發水揉開,雪鬆的木質香瞬間彌散,“今天聽我指揮。”
她十指穿梭,指腹壓輕輕按壓。
鹿鳴川的肩膀漸漸鬆垮,水珠順著眉骨滾落,像替他把沒來得及掉的眼淚提前流完。
輪到她自己時,她隻把長發隨意一盤,讓水柱衝去額角已經凝固的血痕。
血絲被衝淡,順著瓷磚小溝流進地漏。
鹿鳴川忽然伸手,奪走花灑,聲音仍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執拗:“換我。”
白恩月沒爭,背過身去。
熱水貼上她後頸的一瞬,她輕輕顫了一下——不是冷,是疼。
氣囊砸出的淤青在肩胛骨綻開,被水一衝,火辣辣地叫囂。
鹿鳴川的指腹隔著泡沫遊走過那道青紫,動作比代碼調試還輕,生怕一個用力就觸發係統崩潰。
“疼嗎?”他低聲問。
“不疼。”她笑
花灑被重新掛回支架,水聲戛然而止。
浴室裡隻剩氤氳的霧,與兩顆漸漸回溫的心跳。
“泡一會兒吧。”
兩人踏進浴缸,水線漫過腳踝、小腿、腰窩,最後停在胸口。
鹿鳴川的背抵著陶瓷,冷與熱同時夾擊,他倒吸一口氣,意識被燙得短暫清明。
水紋一圈圈蕩開,像無數細小的年輪,把兩個人的影子鎖在同心圓裡。
鹿鳴川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後頸,額頭抵額頭,呼吸交纏成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