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忠顯細致地蕩開表麵的浮沫,盛起金黃的湯汁,隨後輕放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拿起湯匙,低頭抿湯,熱氣氤氳,掩住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
白恩月拿出紙巾,替小秋擦了擦唇邊的醬汁。
鹿雨菲卻已經指尖捏著高腳杯,杯壁裡晃動的白酒像一汪冷月。
她起身,裙擺掃過椅麵,發出輕蔑的沙沙聲。
“恩月,我也敬你一個。”
白恩月目光望去,恰好看見鹿雨菲眼中剛剛收起的敵意。
她卻不以為意,隻是淡漠地抓起茶杯,“那就祝表姐教導有方......”
說罷,白恩月將半杯茶水一飲而儘。
“恩月,咱們鹿家可沒有‘敬酒喝茶’的規矩吧?”
她手腕一轉,杯口朝向白恩月,晶瑩的酒液幾乎要濺出來——
“長輩敬你,喝的是誠意。這杯酒,你得喝。”
白恩月拿起的筷子還懸在小秋的橙碟上方,聞言隻是輕輕放下,順手替孩子把一縷劉海彆到耳後。
“表姐,”她嗓音溫軟,卻帶著不容錯認的清晰,“我一會兒要開車回新家。以茶代酒,一樣的心意。”
鹿雨菲低笑一聲,眼尾卻冷:“這個借口未免太低級了些——除非,你根本沒把這份心意放在眼裡?”
話音落地,長桌上原本佯裝熱鬨的交談齊刷刷收聲。
佛跳牆的熱汽仍在升騰,卻沒人再動勺。
鹿鳴川左手已探向自己麵前的烈酒杯。
“我替她。”
他三個字說得輕,卻像冷刃劃過瓷麵,帶著冰碴。
鹿雨菲眸光一沉,忽然咯咯笑起來,聲音壓得極低——
“鳴川,護短也不是這麼護的。”
“我現在敬的可是恩月,我等會自然會敬你的。”
她目光滑回白恩月,笑意裡摻了針:“還是——恩月根本不屑喝我敬的酒?嫌我身份不夠?”
空氣被這句話撕出一道口子。
老太太抬眼,指尖在杯沿敲了一下,未語。
鹿忠顯麵無表情,眸色卻深了一分。
白恩月垂眸,長睫掩住眸底一瞬的冷光。
下一秒,她伸手——
不是取茶杯,而是徑直拿起了鹿鳴川麵前的烈酒杯。
52度茅台,烈性入喉能燒出火。
她兩指托底,杯口輕碰鹿雨菲的杯沿,發出清脆“叮”的一聲。
“表姐說得對,長輩敬酒,不敢不喝。”
她聲音不高,卻讓整個餐廳都聽得見——
“但這杯,我喝不是因為規矩,是給奶奶、給爸、給今天在場所有真心祝福的人麵子。”
話落,她仰頭。
烈酒像滾燙的刀,一路劈開喉嚨。
白恩月連眉都沒皺,杯底翻轉,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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