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裝輸_黃泉守夜人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95章 裝輸(1 / 1)

柳工還沒來得及應聲,隻覺得手裡一沉,抬頭時就見路人已經轉身。粗布短打的身影在暮色裡一晃,竟瞬間矮了半截——他故意彎著腰,膝蓋微屈,順著土坡的陰影往下滑,動作快得像隻竄進草叢的狸貓。滑到坡底時,他腳腕輕輕一勾,扯了把路邊的狗尾草,往頭上一蓋,遮住了顯眼的黑發,緊接著就一頭紮進混亂的人群裡。

混亂的人群像被捅翻的馬蜂窩,擠擠攘攘地在演武場邊緣打轉。刀光劍影在暮色裡交錯翻飛,青鋼刀的冷藍、銀槍的亮白、玄鐵短匕的墨黑,寒光此起彼伏地閃,晃得人眼睛發花,連視物都有些模糊。偶爾有兩把兵刃狠狠撞在一起,“鏘啷——”一聲脆響炸開,尖銳得能刺破耳膜,震得人耳尖發麻,連空氣中都飄著兵刃碰撞後殘留的金屬腥氣。

人群中,持八卦刀的漢子格外紮眼。他早把上身那件青色短褂扯到了腰間,用麻繩隨意係著,露出滿是汗漬的古銅色胸膛——胸肌上的紋路因用力而繃緊,汗珠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肌肉溝壑往下淌,在腰腹處積成小小的水窪,又順著深褐色的麻布褲腰往下滲,洇出一片片深色的濕痕,連褲腿上都沾著半乾的汗漬印。

他嘴裡不停嘶吼著,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反複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破風箱般的滯澀,聽著就讓人覺得喉嚨發疼。大概是體力早已透支,他每往前跑一步,身體都要不由自主地晃一下,膝蓋微微打顫,卻還是死死攥著八卦刀的刀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虎口處的舊傷被汗水浸得發紅,連刀柄上都沾了層黏膩的汗漬。

刀身拖在地上,鐵製的刀刃與碎石摩擦,發出“刺啦刺啦”的刺耳聲響,在滿是塵土的地麵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土痕,土屑隨著跑動的動作往兩邊飛濺。他的目光死死鎖著前方那道灰袍身影,哪怕呼吸已經急促到要炸開,哪怕每一次揮刀的力氣都在減弱,卻沒半點要停下的意思,腳步踉蹌卻堅定地朝著林子方向追去,像一頭認準了目標就絕不鬆口的野獸。

周圍偶爾有亂揮的兵刃擦著他的胳膊飛過,他也隻是下意識地偏一下身,連看都沒看——眼裡隻有那名灰袍老者的背影,連落在肩頭的塵土、濺到臉上的泥點,都全然顧不上打理,整個人透著股不管不顧的執拗,在混亂的人群裡,像一道狼狽卻醒目的追襲身影。

不遠處的持銀槍少年,比那持八卦刀的漢子更顯狼狽。他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原本白淨的臉頰此刻泛著病態的蒼白,唯有被毒侵的左臂格外紮眼——小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手腕往上泛著青紫,暗紫色的毒斑像藤蔓般順著血管往手肘蔓延,連暴起的青筋都透著烏色,看著就讓人覺得疼。

他握著銀槍槍杆的手指在微微抽搐,指節泛白,卻依舊死死扣著槍杆——那槍杆原是光滑的銀亮色,此刻被汗水、塵土和滲出來的血水裹著,變成了斑駁的灰紅色,連他指縫裡都沾著暗紅的血泥。大概是毒素順著手臂往全身擴散,他每往前追一步,膝蓋都要不受控製地打個顫,像是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卻還是咬著牙硬撐著,把腰杆挺得筆直。

嘴唇早已被他咬出了深深的血印,殷紅的血珠滲出來,沾在蒼白的唇上,又被他下意識地抿進嘴裡,連嘴角都染著點猩紅。銀牙緊咬的力道,讓他腮幫子鼓出硬邦邦的弧度,下頜線繃得筆直,眼神卻亮得驚人——死死盯著前方那名灰袍老者的後背,哪怕視線已經有些模糊,槍尖卻始終穩穩對著老者的方向,沒有半分偏移。

槍纓上的紅絨原本鮮亮奪目,此刻卻沾滿了塵土和血汙,變成了暗沉的醬色,一縷縷黏在一起,隨著他跑動的動作輕輕晃蕩,偶爾有乾硬的血痂從絨線間掉落,砸在地上的碎石子上,沒發出半點聲響。周圍的廝殺聲、兵器碰撞聲在他耳邊嗡嗡作響,他卻像是全然沒聽見,眼裡隻有那道灰袍身影,連手臂上傳來的劇痛、膝蓋的酸軟都拋在了腦後,隻憑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一步一步地往前追,沒半點要放棄的意思。

路人貼著混亂人群的邊緣潛行,像一道融入暮色的影子。他將粗布短打的褲腳往上卷了兩圈,露出的腳踝曬得呈深褐色,皮膚緊致卻帶著常年奔波的薄繭,靈活得如同貓爪——每一步落下前,腳尖都會先輕輕點地,試探著避開地上的碎石子,連嵌在土縫裡的小沙礫都沒放過。即便偶爾有細小的石粒被鞋底碾過,也隻發出“沙沙”的微響,像風吹過枯草的聲音,瞬間就被周圍“鏘啷”的兵器碰撞聲、“嗬嗬”的嘶吼聲淹沒,連離他最近的追兵都沒察覺。

他的脊背微微弓著,雙臂自然貼在身側,手掌半握成拳,既保持著隨時能發力的姿態,又不會顯得僵硬。有次一名滿臉橫肉的嘍囉揮著短刀亂砍,大概是殺紅了眼,刀刃“唰”地朝著路人方向劈來——寒光掠過的瞬間,能看清刀身上沾著的血汙和塵土,刀刃帶起的勁風刮得路人的粗布衣角微微顫動,布纖維都被吹得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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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路人卻半點慌亂都沒有。左腳輕輕往後撤了半寸,鞋底貼著地麵滑過,沒發出半點聲響;腰身像被春風吹彎的柳枝,極輕極快地往右側一擰,整個身體幾乎貼到了地麵。那柄短刀擦著他的衣襟飛過,刀刃離布角不過半指距離,他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眼神依舊牢牢鎖著前方灰袍老者的背影,仿佛剛才的驚險隻是拂過肩頭的一陣風。

待短刀劈空的瞬間,他的指尖在腰間彆著的短刀刀柄上輕輕碰了碰——那刀柄是用老棗木做的,他磨了三年,握刀的地方早已泛出溫潤的包漿,摸起來帶著木頭特有的暖意。指尖的觸碰很輕,卻像是在確認武器還在身邊,又像是在給自己定氣。碰完的瞬間,他腳步沒停,繼續貼著陰影往前挪,動作比剛才更輕了些,連呼吸都壓得又淺又長,生怕驚動了前麵那群看似在逃竄、實則處處透著詭異的灰袍老者。

路人的眼神像兩束精準的探照燈,始終牢牢鎖定著那幾名往林子深處逃竄的灰袍老者,連半分偏移都沒有。哪怕周圍有亂揮的兵刃寒光閃過,哪怕腳下偶爾踢到枯枝,他的目光都沒從老者們的背影上挪開分毫——瞳孔微微收縮,眼白裡因緊張而泛起淡淡的紅絲,卻透著極致的專注,仿佛要將老者們的每一個動作都刻進眼裡。

老者們的灰袍在墨色的夜色裡,像幾團移動的深灰色影子,不仔細看幾乎要與樹影融為一體。灰袍的下擺隨著他們飛快的腳步左右擺動,卻沒有半分淩亂,連邊角都沒被低矮的枝椏勾住過——顯然是對衣物的掌控力極強。他們的步伐更是透著詭異的協調,又快又穩,每一步落下都精準地踩在林間最平坦的土地上:遇到凸起的老樹根,腳尖輕輕一點就騰空躍起,落地時悄無聲息;碰到半人高的灌木叢,側身滑過的瞬間,袍角甚至沒蹭掉一片葉子。

這速度快得根本不像剛經曆過兩個時辰惡戰的人——尋常人打這麼久,早該腿軟手抖,可他們連呼吸都聽不見急促的起伏,反而像閒庭信步般從容。路人心裡門兒清:這分明是早有準備,說不定連撤退的路線都提前踩過點,剛才的打鬥,恐怕也隻是他們演的一場戲。

更讓他心頭一緊的是,跑在隊伍末尾的那名老者,跑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瞥了眼身後的追兵。那眼神裡沒有半分慌亂,反而帶著點若有若無的挑釁,嘴角甚至隱隱勾起一抹冷笑,那模樣哪裡是在逃竄,分明是在刻意引誘,像釣魚時故意晃動魚餌,就等著人往林子裡鑽。

路人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更沉了幾分,像壓了塊浸了水的石頭。他暗自攥緊了拳頭,指腹蹭過掌心的老繭,卻沒敢放慢腳步——小葉子還在老者們手裡,哪怕知道前麵可能是陷阱,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上去。他依舊貼著樹影的邊緣,腳步放得更輕了,粗布短打的衣擺擦過草葉,隻發出“簌簌”的輕響,像夜風拂過林間,悄無聲息地跟在老者們身後,不敢跟得太近,也不敢落下太遠,生怕錯過了任何線索。

柳工站在土坡上,攥著木盒的手緊得指節泛白,指腹都摳進了木盒的紋路裡。他望著路人漸漸消失在人群裡的背影,隻能咬著牙,趕緊打開木盒——裡麵鋪著軟絨布,紙鶴疊得整整齊齊,尋物龜正慢慢探出青灰色的腦袋,綠豆大的眼睛轉了轉,朝著林子的方向爬去,留下道淺淺的爬痕。晚風卷著遠處的兵器碰撞聲和呼喊聲飄過來,柳工深吸一口氣,攥緊木盒,跟著尋物龜的方向,快步往林子走去。

說時遲,那時快。路人剛貓著腰鑽進混亂的人群,鼻尖還縈繞著兵刃碰撞揚起的鐵鏽味——那味道混著塵土和汗水,嗆得人喉嚨發緊。他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耳畔就傳來一連串“噗通、噗通”的悶響,像重物砸進泥潭,沉悶得讓人心裡發慌。

循聲望去,七名灰袍老者像是突然卸下了偽裝的沉重枷鎖——先前佝僂的腰背“唰”地挺得筆直,灰袍下擺隨著動作繃得緊實,連垂在身側的手臂都多了股淩厲的勁兒,動作驟然變得迅猛如豹。最前頭的老者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隻見他手腕猛地一翻,手裡的短杖像長了眼睛似的,尾端的銅箍“篤”地精準砸在一名追兵的膝蓋彎。

那追兵是個高壯漢子,穿著靛藍色短褂,此刻膝蓋被砸中,身子瞬間一矮,嘴裡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手裡的樸刀“哐當”一聲重重砸在地上,刀刃與石子碰撞,濺起一串細碎的火星。他的膝蓋重重磕在石子地上,能清晰看到石子嵌入皮肉的痕跡,豆大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洇出一個個深色的小印子,卻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蜷縮著身子發抖。

緊隨其後的兩名老者動作更顯默契,一左一右像兩道灰影包抄過去。左邊的老者腳尖點地,身子微微騰空,短杖尖貼著另一名追兵的手腕輕輕一挑——那追兵握著銀槍的手瞬間失力,指節泛白的手指再也抓不住槍杆,銀槍“嗖”地脫手飛出,槍尖朝下紮進旁邊的泥土裡,半截槍杆露在外麵,槍纓上的紅絨還在微微顫動,像是在訴說剛才的驚險。

那名持銀槍的追兵是個年輕後生,小臂上還纏著止血的布條,此刻手腕被挑中,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往後踉蹌著退了三步,重重撞在身後的樹乾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望著地上的銀槍,眼裡滿是難以置信的慌亂。而那兩名灰袍老者得手後,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就朝著林子深處衝去,灰袍下擺掃過地麵的草葉,隻留下一陣急促的風聲。

不過眨眼功夫,圍上來的追兵就倒了大半,老者們卻連眼神都沒多給地上的人半分。灰袍下擺掃過地麵時,帶起的塵土還沒落地,七道身影已像離弦的箭,朝著林子深處竄去。他們的腳步極快,卻透著詭異的輕盈——踩過凸起的樹根時,腳尖隻輕輕一點便騰空而起;遇到低矮的灌木叢,身子一側就能貼著枝葉滑過,連半片葉子都沒碰落,顯然是對這片林子的地形熟稔到了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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