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所有幸存者請注意!】
基地大喇叭猛地炸響,刺耳的聲音像鈍刀子割肉。
【最新消息:永夜現象將持續,全體居民務必保持冷靜!國家有能力保障基本生存!重申!任何趁亂犯罪,必將重典嚴懲,絕不姑息!】
刺耳的電子音停頓了一下,才放出點帶著土腥味的希望。
【科研部門,已成功改進研發出無光作物,過濾海水澆灌,可極速生長的馬齒莧。
另外市政定量發放食鹽,明日八點,市政後勤處,憑身份卡按人頭領取!重複……】
廣播聲在柴油機的轟鳴,和壓抑寂靜裡反複滾動。
“聽著就不像啥好嚼裹。”
張爻把水果糖嘎嘣咬碎,放下手裡拆卸的槍械零件,歪頭看白羽。
“也叫長壽菜和五行草。”
白羽放下擦拭槍管的絨布,抬起手點了點張爻鼻尖。
“就是田埂上,路邊常見的野菜,豬母草。
生命力頑強,耐旱耐弱光、耐鹽耐貧瘠,很多地方拿來喂豬的。”
她頓了頓,又看向張爻,嘴角勾起極淡的弧度。
“老外那邊拌沙拉,當健康蔬菜吃,還挺貴。”
“哦,豬草啊,那知道,我吃過。”
張爻咂嘴,一下說學名,她還以為又研究出啥新物種來了。
那永遠黑著的天底下,市政後勤處的長龍早早就甩出了幾道彎。
人擠人,棉被蹭著破毯子,一張張臉在昏黃光線下麻木又焦灼,眼珠子都黏在那扇緊閉的大鐵門上。
空氣又悶又濁,汗味、恐懼味,還有一絲對新豬草,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混在一起。
兩人裹著厚實的深色衝鋒衣,帽簷壓低,混在人群後半段。
土撥鼠帶著老牛,和另外倆兄弟擠在前麵些,眼珠子滴溜溜轉。
“哎喲!踩我腳了!長沒長眼啊!”
一個尖利拔高的女聲突然炸開,帶著毫不掩飾的煩躁。
發出噪音的正是白薇薇,她裹著件刺眼的亮色皮草,酒紅大波浪顯得有些毛躁。
正對著一個不小心蹭到她鞋麵的乾瘦老頭,橫眉怒目。
她身邊兩個保鏢繃著臉,警惕地掃視著擁擠的人群。
“嘖,哪兒都能碰上這晦氣玩意兒,她咋啥熱鬨都湊。”
張爻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白羽搖頭,伸出微涼的手探進她衣服裡,輕輕貼上小腹。
張爻一個激靈,把人抱的更緊,臉扭向另一邊,正好看見土撥鼠那邊起了點小波瀾。
一個婦人大概是餓得狠了腿發軟,身子晃了晃,手裡攥著的破搪瓷缸子“哐當”掉在地上。
滾到了老牛那像麻杆似的腿邊,老牛下意識就彎腰去撿。
就在這時,一個獐頭鼠目的家夥,手快得像耗子出洞,嗖一下就探向婦人挎在臂彎裡的舊布袋。
“啪!”
土撥鼠手裡捏著半塊板磚,精準地拍在那隻賊手的手背上。
“嗷——!”
賊手猛地縮回,疼得直抽氣。
老牛已經直起身,蒲扇大手攥住那小賊手腕,稍一發力,就殺豬般嚎起來。
“哎喲喂!大哥!大哥輕點!誤會!真是誤會!”
“誤會你姥姥!”
土撥鼠個子矮,氣勢卻足,擠到前麵指著小賊的鼻子,唾沫星子噴在對方臉上。
“光天化...呸,黑燈瞎火的就敢順大姐的包?滾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