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燈火與啼哭_開局遭雷劈:音樂不需要被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9章 燈火與啼哭(2 / 2)

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發出嘶啞的、如同被砂輪打磨過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妥協:

“等你……和它(他/她)……”他指了指她的肚子,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重,“都……安穩了。徹底……安穩了。”

他停頓了很久,似乎在積聚力量,又像是在與內心翻騰的恐懼做最後的搏鬥。指尖無意識地、反複地摩挲著《孤塔》書頁粗糙的邊緣,仿佛在確認某種真實的存在。終於,他抬起頭,目光穿透阿汐興奮的期待,望向一個虛無的、充滿未知挑戰的未來,嘶啞地補上了後半句,像一句沉重的承諾:

“……就……弄。”

阿汐眼中的亮光微微黯淡了一瞬。她敏銳地捕捉到了阿星那一瞬間的僵硬和眼底深藏的、幾乎要溢出的抗拒與……恐懼?那眼神讓她心頭一緊,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一下。她張了張嘴,想追問,想安慰,但看著他緊抿的唇線和眉宇間那化不開的沉重,最終隻是輕輕“嗯”了一聲,重新拿起書,手指卻無意識地揪緊了書頁的一角。病房裡剛剛還溫暖的陽光,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涼意。她知道,有些深淵,她無法真正替他凝視。

時間在消毒水的氣味、胎心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阿汐偶爾的“指令”和阿星沉默的陪伴中,不緊不慢地滑過了十天。

預產期一天天逼近,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阿汐的肚子愈發沉重,像一顆隨時會熟透墜落的果實。她的行動更加遲緩,夜裡翻身和起夜的次數也越來越多。阿星眼底的疲憊也越來越深,像暈染開的墨跡。他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筆記本電腦也很少打開了,隻是長時間地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目光時而落在阿汐沉睡的側臉,時而投向窗外縣城的萬家燈火,眼神空茫,像一尊守護的石像。隻有阿汐醒來,發出細微的聲響或需求時,他才會瞬間“活”過來,動作迅捷而精準。

第十天的深夜。

病房裡隻亮著一盞昏暗的壁燈。阿汐在藥物的幫助下,剛剛陷入淺眠不久,呼吸聲均勻而略顯沉重。阿星依舊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柄入鞘的劍。窗外,縣城的燈火稀疏了許多,隻有遠處主乾道的霓虹燈牌還在不知疲倦地閃爍,將微弱的光斑投射在病房的天花板上。

萬籟俱寂。隻有監護儀發出規律的、如同心跳般的低微蜂鳴。

突然——

“呃!”一聲壓抑的、短促的痛哼從病床上傳來!

阿星像被通了高壓電,瞬間彈起!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銳響。

隻見病床上的阿汐猛地蜷縮起身體!她雙眼驟然睜開,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因劇痛而放大,額頭上瞬間布滿了豆大的冷汗。她的一隻手死死抓住床邊的護欄,指關節用力到發白,發出不堪重負的**。另一隻手則痙攣般地、用儘全身力氣攥住了剛好撲到床邊的阿星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完全不像一個虛弱的孕婦!指甲如同鐵鉗,深深地、幾乎要嵌進阿星手腕的皮肉裡!劇痛襲來,阿星卻渾然不覺。

“阿星……哥……”阿汐的聲音變了調,像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破碎氣音,每一個音節都因劇痛而扭曲、顫抖,“……疼……好疼……它……它要出來了!啊——!”

又一陣更猛烈、如同被巨錘砸中腰腹的宮縮毫無預兆地襲來!阿汐的身體痛苦地向上弓起,發出一聲再也無法壓抑的、淒厲的慘叫!汗水瞬間浸透了她的鬢發和病號服的領口。

阿星的腦子“嗡”的一聲!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他看到了阿汐眼中那無法作偽的、瀕臨崩潰的劇痛,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攥著自己手腕的、那絕望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力量!

“醫生!護士!”阿星嘶吼出聲,那聲音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嘶啞、破裂,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和穿透力,瞬間撕裂了病房的寂靜!他猛地按下了床頭的緊急呼叫鈴!

尖銳刺耳的鈴聲如同警報,在寂靜的走廊裡瘋狂炸響!

幾乎是同時,病房門被猛地推開!值夜班的護士和一名睡眼惺忪但反應極快的年輕醫生衝了進來!手電筒的光柱瞬間打在阿汐痛苦扭曲的臉上。

“破水了嗎?”醫生語速極快,一邊指揮護士檢查,一邊迅速戴上手套。

護士掀開被子一角,看了一眼,臉色一凜:“破了!羊水清!快!送產房!立刻!”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又仿佛在巨大的混亂中凝固。護士迅速解除床輪刹車,阿星如同瘋了一般,用儘全力幫忙推床,手臂上被阿汐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在混亂中格外刺目。病床在空曠的走廊裡發出隆隆的回響,如同戰車碾過。阿汐痛苦的**和壓抑不住的慘叫斷斷續續,像刀子一樣剮蹭著阿星的耳膜和心臟。

產房那兩扇厚重、冰冷的金屬大門就在眼前,門上亮著“產房重地,閒人免進”的紅色燈牌,像通往另一個世界的森然入口。

“家屬外麵等!”護士一把攔住要跟著衝進去的阿星,聲音不容置疑。

“阿星哥……我怕……”阿汐在推進去的最後一刻,艱難地轉過頭,汗水浸透的臉上滿是淚水,眼神裡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對他唯一的依賴。

“彆怕!我在外麵!”阿星的聲音嘶啞得幾乎破音,他用力地、幾乎是吼出來,“阿汐!彆怕!我就在這兒!”

話音未落,那兩扇厚重的金屬門“砰”地一聲,在他麵前無情地、徹底地關上了!將阿汐最後一聲淒厲的痛呼和那張布滿淚水與恐懼的臉,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隔絕了。

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瞬間被抽空。隻剩下那扇冰冷緊閉的門,像一塊巨大的墓碑,矗立在眼前。門內隱約傳來阿汐壓抑的、斷斷續續的痛哼,還有醫護人員模糊、急促的指令聲,這些聲音被厚重的門板過濾後,顯得遙遠而不真實,卻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密密麻麻地紮進阿星的耳朵裡、腦子裡、心臟裡!

他像一尊被驟然遺棄的石像,僵立在慘白的、晃得人眼暈的走廊燈光下。高大的身影被拉長,投在冰冷光滑的地磚上,顯得異常孤寂和……渺小。剛才推床奔跑的劇烈心跳尚未平息,此刻卻在胸腔裡瘋狂地、無序地撞擊著,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沉悶的回響,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如同墨黑色深海般的恐懼,瞬間將他徹底淹沒!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嚨,眼前陣陣發黑。

柏林冰冷的針尖……

墜入漆黑海水的窒息……

“鬼見愁”斷崖下絕望的轟鳴……

還有……阿汐此刻門內淒厲的哭喊……

無數混亂的、黑暗的記憶碎片和眼前冰冷的現實交織、碰撞,撕扯著他的神經!他需要一個出口!一個能抓住的、能證明自己還存在的、能對抗這無邊恐懼的東西!

他的手,不受控製地、神經質地顫抖著,伸向褲子的右側口袋。那裡,揣著一包東西。一包在醫院門口小賣部買的、最便宜的硬殼紅雙喜香煙。它被揉得皺巴巴,在他口袋裡揣了好幾天,像一個隱秘的、不祥的符咒。

他抖得厲害,手指幾次才勉強撕開那廉價的塑料包裝。抽出一根同樣被擠壓得有些變形的白色煙卷。煙絲的味道混雜著劣質紙張和化學香精的氣息,刺鼻地鑽進他的鼻腔。

打火機呢?打火機在哪裡?他慌亂地在另一個口袋裡摸索著,指尖冰涼麻木。終於摸到了那個廉價的塑料打火機。

“嚓…嚓…嚓嚓……”

手抖得太厲害,幾次劃火都失敗了。火石摩擦的聲音在死寂的走廊裡顯得格外刺耳、焦灼。終於,一小簇橘紅色的火苗顫抖著亮了起來。

他幾乎是粗暴地將煙頭湊了上去。火焰燎著了煙絲。

他深深地、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吸了一口!

辛辣!無比辛辣!如同吞下了一口滾燙的、裹挾著玻璃碎屑的濃煙!

這股從未體驗過的、霸道而汙濁的氣息,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捅進了他從未被尼古丁侵蝕過的、潔淨的肺腑!

“咳!咳咳咳——!!!”

一股無法抑製的、撕心裂肺的劇咳猛地從胸腔深處炸開!阿星瞬間彎下了腰,像一隻被煮熟的蝦米!咳得驚天動地,咳得眼前金星亂冒,咳得整個胸腔和喉嚨都如同被烈火灼燒、撕裂!眼淚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混合著因劇烈嗆咳而噴出的涎水,狼狽地淌過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頰。他一隻手死死捂住嘴,另一隻手撐住冰冷的牆壁,指節用力到泛白,身體因劇烈的咳嗽而不停地痙攣、顫抖。

咳!咳!咳!

肺像要炸開!喉嚨像被砂紙磨爛!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痛,每一次呼氣都噴出辛辣的煙霧和無法抑製的嗆咳。

狼狽不堪。涕淚橫流。像一條被拋上岸瀕死的魚。

他從未如此失態,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

就在這狼狽到極點、絕望到極點的嗆咳深淵裡——

“哇——!!!”

一聲清亮無比、充滿了原始生命力的啼哭,如同劃破厚重烏雲的晨曦利劍,驟然穿透了那扇冰冷緊閉的產房大門!

那哭聲,如此有力,如此純粹,帶著初臨人世的懵懂與宣告,帶著穿透一切黑暗的力量,毫無阻礙地、狠狠地撞進了阿星被嗆咳和淚水模糊的耳膜!也撞碎了他心中那片冰冷的、絕望的墨色深海!

阿星的身體猛地一僵!

所有的嗆咳,所有的窒息感,所有的痛苦,在這一聲驚天動地的啼哭麵前,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扼住!

他撐著牆壁的手頹然滑落,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順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地、癱軟地滑坐到同樣冰冷的地磚上。後背的衣料被冷汗徹底浸透,緊貼著牆壁。

他仰著頭,布滿嗆咳淚水的臉上,表情是一片空白的茫然。隻有那雙深陷的眼窩裡,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無法言喻的、近乎呆滯的狂喜!像被巨大的幸福狠狠砸中,砸得他靈魂出竅。

那扇緊閉的、如同墓碑般的產房大門,終於“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

明亮的、溫暖的光線從門內傾瀉而出,驅散了走廊的慘白。

一個戴著淺藍色無菌帽、臉上帶著疲憊卻明朗笑容的護士探出身來,目光精準地落在癱坐在地上、狼狽得像剛從水裡撈出來、臉上還掛著淚痕和涎水的阿星身上,聲音清脆而充滿喜悅地宣告:

“恭喜!是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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