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謎團,在這一刻,被這本泛黃的雜誌封麵,血淋淋地、不容置疑地揭開了!
原來……他不是天生就這樣沉默嘶啞。
原來……他並非一直生活在海角村的陰影裡。
原來……他曾站在那樣高的地方,高到足以讓整個世界仰望!他是“征服柏林的東方之音”,是“小提琴之神”!
那個深淵……封麵下方那行小字像毒蛇一樣鑽進她的腦海……他究竟經曆了什麼,才從雲端跌落,摔進海角村冰冷的燈塔裡,摔得粉身碎骨,連聲音都變成了如今這令人心碎的砂石摩擦聲?
巨大的認知顛覆帶來的衝擊,讓阿汐的胃部一陣劇烈翻攪,酸水猛地湧上喉嚨!她死死捂住嘴,才沒有當場嘔吐出來。眼淚,毫無預兆地、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瞬間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她幾乎是撲了過去,不顧一切地,像搶奪什麼稀世珍寶,又像是要抓住一個即將破碎的泡沫,猛地從舊書攤的角落裡抽出了那本《時代旋律》!粗糙的封麵邊緣刮痛了她的手指,她卻渾然不覺。她緊緊地、用儘全身力氣將雜誌抱在懷裡,仿佛這樣就能隔絕那刺眼的光芒,就能將那個光芒萬丈的“楚星河”重新塞回屬於過去的深淵。
她踉踉蹌蹌地逃離了那個舊書攤,逃離了醫院門口喧囂的人群。像一個慌不擇路的逃犯,她衝進了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背靠著冰冷潮濕、長滿苔蘚的牆壁,她才敢鬆開手,顫抖著、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勇氣,再次翻開那本沉重的雜誌。
指尖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拂過封麵“楚星河”那張俊朗如天神、卻冰冷疏離的臉。冰涼的淚水大顆大顆地砸落在紙頁上,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水痕。她翻到內頁的專訪,滿目都是她看不懂的、關於古典音樂、關於技巧、關於輝煌成就的華麗辭藻。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她的目光,死死地粘在那一張張大幅的、彩色的照片上。
照片裡的楚星河,年輕、耀眼、完美得無可挑剔。他站在萬眾矚目的金色舞台上,聚光燈下,微微閉著眼,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側臉的線條如同上帝最完美的傑作,神情專注而沉醉,仿佛整個世界的呼吸都係於他指尖流淌的音符。另一張照片裡,他穿著剪裁合體的禮服,站在一群金發碧眼、同樣盛裝的西方音樂家中間,手捧著一座造型彆致、金光閃閃的獎杯(旁邊的小字標注:萊比錫巴赫國際音樂大賽金獎),唇角微揚,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睥睨天下的傲然笑意。那笑容,自信、張揚,充滿了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與阿星哥嘴角偶爾牽起的、極淡極淡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然的弧度,判若雲泥!
還有一張照片,似乎是後台抓拍。他剛剛結束一場演出,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微微仰著頭,喉結滾動,正接過助理遞來的水杯。汗水浸濕了他鬢角的碎發,幾縷黏在光潔飽滿的額角,非但沒有絲毫狼狽,反而平添了幾分野性的魅力。燈光下,那截露出的脖頸,修長、光潔,沒有一絲疤痕,充滿了年輕的生命力和蓬勃的張力。
阿汐的目光,如同被灼燒般,死死地釘在這張照片上。她的指尖,帶著巨大的顫抖和無法言喻的心痛,輕輕撫過照片上那截完美無瑕的脖頸。冰涼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照片上楚星河年輕飛揚的眉眼間。
她的阿星哥……也曾擁有這樣光潔的脖頸,也曾擁有這樣足以讓世界屏息的清越嗓音!而不是……而不是現在這布滿傷痕、每一次發聲都如同砂紙摩擦般艱澀嘶啞的喉嚨!
為什麼?他到底經曆了什麼?那深淵……究竟是什麼?
巨大的痛苦和心疼如同海嘯,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她再也支撐不住,順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到肮臟潮濕的地麵上,蜷縮起身體,將那本印著“楚星河”輝煌過去的雜誌緊緊地、緊緊地抱在懷裡,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壓抑的、撕心裂肺的嗚咽聲,終於衝破了喉嚨的封鎖,在這條無人的小巷裡,低低地回蕩開來,充滿了無助、心疼和一種被命運嘲弄的巨大悲愴。
這個名字的轉換,如同在她腦中引爆了一顆炸彈!過往那些零碎的、被她忽略的、或者無法理解的片段,如同被狂風吹起的碎片,瞬間在她混亂的腦海裡瘋狂旋轉、拚湊!
他偶爾無意識哼出的、不成調卻異常精準優美的旋律……
他對音樂近乎本能的敏感和理解……
他對聚光燈、對人群目光那種刻在骨子裡的、近乎生理性的回避和厭惡……
還有……那撕裂般嘶啞的嗓音下,偶爾會泄露出的、一絲被強行壓抑的、屬於遙遠過去的、清越的餘韻……
所有的謎團,在這一刻,被這本泛黃的雜誌封麵,血淋淋地、不容置疑地揭開了!
原來……他不是天生就這樣沉默嘶啞。
原來……他並非一直生活在海角村的陰影裡。
原來……他曾站在那樣高的地方,高到足以讓整個世界仰望!他是“征服柏林的東方之音”,是“小提琴之神”!
那個深淵……封麵下方那行小字像毒蛇一樣鑽進她的腦海……他究竟經曆了什麼,才從雲端跌落,摔進海角村冰冷的燈塔裡,摔得粉身碎骨,連聲音都變成了如今這令人心碎的砂石摩擦聲?
巨大的認知顛覆帶來的衝擊,讓阿汐的胃部一陣劇烈翻攪,酸水猛地湧上喉嚨!她死死捂住嘴,才沒有當場嘔吐出來。眼淚,毫無預兆地、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瞬間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她幾乎是撲了過去,不顧一切地,像搶奪什麼稀世珍寶,又像是要抓住一個即將破碎的泡沫,猛地從舊書攤的角落裡抽出了那本《時代旋律》!粗糙的封麵邊緣刮痛了她的手指,她卻渾然不覺。她緊緊地、用儘全身力氣將雜誌抱在懷裡,仿佛這樣就能隔絕那刺眼的光芒,就能將那個光芒萬丈的“楚星河”重新塞回屬於過去的深淵。
她踉踉蹌蹌地逃離了那個舊書攤,逃離了醫院門口喧囂的人群。像一個慌不擇路的逃犯,她衝進了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背靠著冰冷潮濕、長滿苔蘚的牆壁,她才敢鬆開手,顫抖著、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勇氣,再次翻開那本沉重的雜誌。
指尖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拂過封麵“楚星河”那張俊朗如天神、卻冰冷疏離的臉。冰涼的淚水大顆大顆地砸落在紙頁上,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水痕。她翻到內頁的專訪,滿目都是她看不懂的、關於古典音樂、關於技巧、關於輝煌成就的華麗辭藻。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她的目光,死死地粘在那一張張大幅的、彩色的照片上。
照片裡的楚星河,年輕、耀眼、完美得無可挑剔。他站在萬眾矚目的金色舞台上,聚光燈下,微微閉著眼,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側臉的線條如同上帝最完美的傑作,神情專注而沉醉,仿佛整個世界的呼吸都係於他指尖流淌的音符。另一張照片裡,他穿著剪裁合體的禮服,站在一群金發碧眼、同樣盛裝的西方音樂家中間,手捧著一座造型彆致、金光閃閃的獎杯(旁邊的小字標注:萊比錫巴赫國際音樂大賽金獎),唇角微揚,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睥睨天下的傲然笑意。那笑容,自信、張揚,充滿了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與阿星哥嘴角偶爾牽起的、極淡極淡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然的弧度,判若雲泥!
還有一張照片,似乎是後台抓拍。他剛剛結束一場演出,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微微仰著頭,喉結滾動,正接過助理遞來的水杯。汗水浸濕了他鬢角的碎發,幾縷黏在光潔飽滿的額角,非但沒有絲毫狼狽,反而平添了幾分野性的魅力。燈光下,那截露出的脖頸,修長、光潔,沒有一絲疤痕,充滿了年輕的生命力和蓬勃的張力。
阿汐的目光,如同被灼燒般,死死地釘在這張照片上。她的指尖,帶著巨大的顫抖和無法言喻的心痛,輕輕撫過照片上那截完美無瑕的脖頸。冰涼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照片上楚星河年輕飛揚的眉眼間。
她的阿星哥……也曾擁有這樣光潔的脖頸,也曾擁有這樣足以讓世界屏息的清越嗓音!而不是……而不是現在這布滿傷痕、每一次發聲都如同砂紙摩擦般艱澀嘶啞的喉嚨!
為什麼?他到底經曆了什麼?那深淵……究竟是什麼?
巨大的痛苦和心疼如同海嘯,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她再也支撐不住,順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到肮臟潮濕的地麵上,蜷縮起身體,將那本印著“楚星河”輝煌過去的雜誌緊緊地、緊緊地抱在懷裡,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壓抑的、撕心裂肺的嗚咽聲,終於衝破了喉嚨的封鎖,在這條無人的小巷裡,低低地回蕩開來,充滿了無助、心疼和一種被命運嘲弄的巨大悲愴。
阿星好不容易止住了這串要命的噴嚏,放下捂著口鼻的手,額角還殘留著因劇烈噴嚏而逼出的生理性淚水。他抬眼,就看到自家兒子笑得前仰後合、小身子一抖一抖、幾乎要滾到地毯上去的狂喜模樣。
額頭上瞬間垂下三條無形的黑線。
他揉了揉還有些發癢的鼻子,看著眼前這個笑得沒心沒肺、仿佛他剛才上演了年度最佳喜劇的小家夥,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奈和……縱寵,湧上心頭。他伸出大手,輕輕戳了戳兒子笑得發顫的、圓鼓鼓的小肚皮,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被逗笑又強裝嚴肅的彆扭:
“臭小子……果然,兒子都是來討債的!”
話音剛落,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小景曦笑得更歡了,小胖手“啪”地一下拍在阿星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指上,軟乎乎的觸感帶著巨大的依戀和快樂。
阿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海角村的。
推開家門時,她懷裡依舊緊緊地抱著那本沉重的《時代旋律》,像是抱著一個滾燙的秘密,又像是抱著一個隨時會碎裂的幻夢。臉上淚痕早已乾涸,隻留下緊繃的皮膚和微微紅腫的眼眶。
客廳裡溫暖的光線傾瀉出來,伴隨著小景曦清脆得如同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像一道暖流,瞬間衝淡了她一路上的冰冷和渾噩。
她站在玄關,目光穿過明亮的客廳。
阿星盤腿坐在地毯上,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異常溫和。他麵前,小景曦正笑得像個快樂的小瘋子,胖乎乎的小手緊緊抓著阿星的一根手指,整個圓滾滾的小身體都因為狂喜而前後搖晃著。阿星低著頭,看著兒子,那張平日裡冷硬如礁石的臉上,此刻竟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卻無比真實的溫柔笑意。那笑意,軟化了他眉宇間所有的鋒銳和滄桑,讓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柔和的光暈裡。
他伸出另一隻手,用指腹極其輕柔地、帶著無限耐心,抹去兒子下巴上亮晶晶的口水。動作熟練而自然,充滿了屬於父親的、沉甸甸的愛意。
這一幕,像一把淬了蜜糖的刀子,狠狠地、精準地捅進了阿汐的心臟最深處!
甜蜜,是因為眼前這溫暖得讓人落淚的父子溫情,是她親手參與構築的、最珍貴的港灣。
劇痛,則是因為那本緊緊貼在她胸口的雜誌,那上麵光芒萬丈的“楚星河”,與眼前這個溫柔地給兒子擦口水、被兒子打噴嚏逗笑的“林星”,形成了最慘烈、最令人心碎的對比!
她的阿星哥……他本該站在世界之巔,接受萬眾的仰望與歡呼,指尖流淌的是足以讓靈魂震顫的天籟之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困在這海角一隅,被生活磨礪得粗糙滄桑,隻能發出這令人心碎的嘶啞聲音,唯一能逗笑的,隻有他繈褓中的兒子!
巨大的心疼和一種近乎毀滅的愧疚感瞬間將她淹沒!是她,是她和景曦,用這平凡的溫情,用這小小的港灣,將他從深淵裡拉出來,卻也用這溫柔的繩索,將他牢牢地拴在了這泥濘的人間煙火裡,拴在了這遠離他本應翱翔的天空的地方!
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才沒有發出嗚咽聲。
就在這時,阿星似乎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抬起了頭。深潭般的目光越過客廳,落在玄關處淚流滿麵的阿汐身上。他臉上的溫柔笑意瞬間凝固,隨即化為清晰的錯愕和擔憂。
“阿汐?”他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下意識地想站起身。
“彆過來!”阿汐猛地後退一步,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和一種近乎決絕的尖銳。她飛快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眼神卻避開了阿星擔憂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地毯的紋路,仿佛那裡有她全部的勇氣來源。
客廳裡,小景曦似乎被媽媽突然的尖聲嚇到了,笑聲戛然而止,小嘴一癟,烏溜溜的大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眼看就要哭出來。
阿星立刻頓住了起身的動作,大手輕輕拍撫著兒子的小背心,嘶啞的聲音放得極柔:“景曦乖,媽媽沒事……”安撫好兒子,他才再次看向阿汐,眉頭緊鎖,深潭般的眼底是化不開的憂慮和探究,“……怎麼了?”
阿汐深吸了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著。她強迫自己抬起頭,迎上阿星的目光。淚光模糊了她的視線,卻讓她的眼神顯得更加清亮、更加決絕!那裡麵,翻湧著心疼、愧疚、掙紮,最終沉澱為一種近乎悲壯的堅定!
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擔憂,看到了他對景曦的溫柔,也看到了他對自己那毫無保留的關切。這關切,像最溫暖的火焰,灼燒著她,也給了她最後的力量。
她不要他永遠被困在這嘶啞的聲音裡!
她不要他永遠隻能在這海角一隅,對著兒子打噴嚏才能露出一點笑容!
她不要他光芒萬丈的過去,被永遠塵封在冰冷的燈塔記憶裡!
哪怕……哪怕治好嗓子,找回聲音的他,會重新變回那個站在雲端、睥睨天下的“楚星河”,會看不上她這個海邊長大的、沒多少見識的漁村姑娘……
哪怕……他會離開她,離開景曦,回到那個屬於他的、她永遠無法企及的世界……
她也認了!
她不能這麼自私!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為了這份平凡的溫暖,永遠埋葬掉那個本應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靈魂!是她將他從冰冷的海水裡拖上岸,給了他一方棲息的礁石。現在,該是她親手剪斷那根溫柔的繩索,將他送回本該屬於他的天空的時候了!
“阿星哥,”阿汐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重重地砸在寂靜的客廳裡,“我們去……把嗓子治好吧!”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他錯愕的臉,掃過他頸側的疤痕,最後落回他深不見底的眼眸,用儘畢生的力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不管……要花多少錢!不管……要多久!不管……治好以後會怎麼樣!我們去治!一定要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