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帶來了?”桑昆打了個酒嗝,隨手將一塊羊腿骨扔給腳下的少女。
速不台解開羊皮袋,露出裡麵用紙包著的“雪蓮花”——實則是摻了安眠藥的毒草。他餘光掃過帳後屏風,看見察兀兒公主的畫像被斜靠在牆角,臉上被劃了三道刀痕,耳垂上的金鈴墜子卻不見了蹤影。
“二公子嘗嘗,這可是從大雪山挖的千年珍品。”速不台遞過紙包,指尖觸到桑昆掌心的老繭——那是常年握弓弦的痕跡,比鐵木真的厚了至少兩倍。
桑昆突然捏住他手腕:“聽說鐵木真在班朱尼河搞什麼‘渾水盟’?你說,他那點殘兵,能掀起多大浪?”
速不台感到冷汗順著脊梁往下淌,卻仍咧嘴笑道:“就那百來號人?二公子隨便派隊騎兵,就能把他們碾成河泥。”他瞥見桑昆腰間掛著的金刀——正是王罕的隨身之物,刀柄寶石上沾著暗紅汙漬,像乾涸的血跡。
這時,帳外傳來爭吵聲:“我要見父汗!他答應過今天陪我騎馬的!”是察兀兒公主的聲音,帶著醉意的尖利。
桑昆臉色一變,起身踢開屏風後的暗門:“彆吵了!父汗喝醉了,在裡麵睡覺!”速不台瞥見暗門裡露出的一角氈帳,王罕的佛珠散落在地,旁邊躺著個空酒瓶,瓶身上印著乃蠻部的太陽徽記。
公主突然衝進帳內,看見速不台時猛地愣住。她穿著一件半敞的紅紗衣,頸間戴著陌生的珊瑚項鏈,金鈴墜子卻換成了乃蠻部的鷹形銀飾。速不台注意到她鎖骨下方有新鮮的吻痕,形狀與桑昆的金戒指內側紋路吻合。
“你是誰?”公主皺眉,酒氣撲麵而來。
“回公主,小人是送藥材的。”速不台低頭,看見公主腳邊有張撕碎的羊皮紙,拚起來是鐵木真當年寫的情書,“您的金鈴墜子……小人見過,在克烈部的老銀匠那裡。”
公主臉色驟變,揮手打翻案上酒盞:“滾!”酒液潑在速不台衣襟上,他趁機將密信塞進桌下的羊皮堆裡。離開王帳時,他聽見桑昆在帳內怒罵:“賤人!再敢提鐵木真,老子把你扔去喂狼!”
裂痕深種
五更天,鐵木真在臨時搭建的牛皮帳中接見速不台。帳內點著三盞羊油燈,照得速不台臉上的刀疤泛著青灰色。他從靴筒裡取出半片金鈴墜子,墜子內側刻著極小的“克”字——這是克烈部工匠的標記。
“王罕被桑昆軟禁了。”速不台將墜子放在地圖上,“這是從察兀兒公主的侍女屍體上搜的,那女孩被割了舌頭,指甲全被拔掉。”
鐵木真盯著墜子,想起察兀兒小時候總愛搖著金鈴跟在他身後,奶聲奶氣地喊“鐵木真哥哥”。他指尖撫過墜子邊緣的缺口,那分明是用牙咬出來的痕跡。
“桑昆每晚都在王帳酗酒,還把克烈部的年輕女子都充作姬妾。”速不台繼續道,“昨天他殺了三個敢提‘整頓軍備’的老貴族,把人頭掛在轅門上喂烏鴉。”
帳外突然傳來戰馬嘶鳴,是哲彆在訓練新兵。鐵木真望向帳外,看見博爾忽那孩子正在給戰馬梳理鬃毛,手裡攥著根從速不台那裡偷來的羽毛箭。
“最要緊的是這個。”速不台掏出一把鑰匙,正是克烈部糧倉的暗鎖鑰匙,“他們的糧草都堆在折折運都山,看守的是塔塔爾部降卒,每人隻有半塊硬餅充饑。”
鐵木真接過鑰匙,突然想起阿勒壇喝渾水時的眼神——那是瀕死之人看見綠洲的光。他轉頭看向地圖上的折折運都山,山勢如馬鞍,中間凹陷處正是糧倉所在,兩側山梁可屯兵萬餘。
“傳我命令,”他突然站起身,羊皮靴踩在地圖上的克烈部標記上,“哲彆率五十騎去聯絡塔塔爾降卒,速不台帶百人繞後切斷水源。木華黎,你隨我去見阿勒壇,那老神射手該派上用場了。”
木華黎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大汗,察兀兒公主……”
“她已經是乃蠻部的女人了。”鐵木真打斷他,聲音裡帶著冰碴,“從她戴上太陽汗送的珊瑚項鏈那一刻起,克烈部的公主就死了。”他伸手撥亮油燈,火苗猛地躥高,將帳內三人的影子投在牛皮帳上,像三頭蓄勢待發的餓狼。
速不台離開後,鐵木真獨自坐在帳中。案幾上放著半塊風乾肉,正是那乃蠻部士兵母親留下的。他咬下一口,肉裡摻著沙礫,咯得牙痛。忽然想起王罕帳中的金冠,冠頂裂痕在燭火下像極了班朱尼河的河道——那條河曾是他們的兄弟之盟,如今卻成了割裂血肉的鴻溝。
帳外傳來嬰兒的啼哭,博爾忽正舉著那根羽毛箭追一隻野兔。鐵木真摸出隨身攜帶的小銀刀,在箭杆上刻下一道痕——這是他為“渾水盟”兄弟刻的第三百零一道印記。當刻到第一千道時,他發誓要讓克烈部的血,染紅整個杭愛山。
夜風卷著沙礫撲進帳內,吹得地圖嘩嘩作響。鐵木真望著地圖上克烈部的草場標記,突然想起桑昆靴底的羊油漬——那片草場,很快就要換主人了。他握緊狼首吊墜,吊墜上的狼眼在黑暗中泛著幽光,仿佛在說:“該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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