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帳羞辱
乃蠻部使者的羊皮靴剛踏入王帳,一股濃烈的龍涎香便撲麵而來。鐵木真盯著對方袖口的金線刺繡——那是用中原雲錦裁的,繡著乃蠻部的太陽徽記,針腳細密得像女人的睫毛。
“這是我們太陽汗的國書。”使者昂著頭,鼻孔朝天,金環耳環在燭火下晃得人眼花,“還有,給你們的‘禮物’。”
木華黎接過羊皮袋,倒出的東西讓帳內貴族齊齊變色——那是十二頂蒙古勇士的頭皮,頭發上還結著冰碴,顯然剛從屍體上剝下不久。博爾忽那孩子躲在鐵木真身後,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
國書上的回鶻文歪歪扭扭,鐵木真不用翻譯也能猜出大意。去年被克烈部收留的畏兀兒學者亦魯該咬著牙念道:“‘聞蒙古人衣不蔽體,食生肉飲渾水,渾身膻味不可近。吾妻古兒彆速言,若有蒙古男子至帳前,隻配為我擠羊奶,若生得醜陋,便去放駱駝。’”
帳內空氣瞬間凝固。速不台手按刀柄的關節發出脆響,哲彆獨眼中的疤痕突突直跳。鐵木真注意到使者腰間掛著的皮囊——皮囊上繡著乃蠻部的“日蝕狼”圖騰,那是專用來裝敵人眼珠的。
“回去告訴太陽汗,”鐵木真突然笑了,伸手接過使者的馬鞭,“他的女人想喝蒙古人的羊奶?那我就送他一群‘蒼狼’,讓他的草場再也長不出一根草。”馬鞭在手中折成兩段,藤條碎屑濺在使者臉上。
使者臉色煞白,卻仍強撐著道:“我乃蠻部鐵騎三十萬,戰車千輛,你們蒙古人拿什麼——”話未說完,鐵木真已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擰,肩關節脫臼的脆響讓帳外親兵都縮了縮脖子。
“三十萬鐵騎?”鐵木真將使者按在羊皮地圖上,地圖上乃蠻部的草場被紅筆圈成血環,“我記得你們去年冬天凍死了三萬匹馬,春旱又餓死了五萬頭羊。”他指尖劃過阿爾泰山脈,“聽說太陽汗的王帳裡,連馬奶酒都要摻水喝?”
使者瞳孔驟縮,這是乃蠻部最高機密。鐵木真鬆開手,從懷裡掏出塊風乾肉扔給對方:“回去告訴古兒彆速,這是用乃蠻部貴族的肉曬的。”肉乾上的刀痕清晰可見——那是“血鷹祭”的詛咒符號。
使者連滾帶爬地逃出王帳,馬蹄濺起的泥點甩在帳門上,像幾滴嘲笑的眼淚。鐵木真望向帳外,博爾忽正把一塊石子塞進嘴裡——這孩子總在緊張時啃石頭,牙床早已磨出繭子。
“大汗,要現在點兵嗎?”木華黎遞來狼首頭盔,盔頂的白翎在風中輕顫。
鐵木真摸了摸頭盔上的凹痕——那是十三翼之戰時被乃蠻部錘矛砸中的。他轉頭看向亦魯該:“你說,中原皇帝收到羞辱國書會怎樣?”
“會起兵百萬,踏平來使的國家。”學者推了推角質眼鏡,鏡片上還沾著去年翻譯《孫子兵法》時的墨漬。
“好。”鐵木真戴上頭盔,白翎掃過哲彆臉頰,“那我們就做草原的‘皇帝’。告訴各部,三日後在斡難河誓師。”他頓了頓,“讓每個士兵都帶上一塊石頭,我要他們記住,今天乃蠻人用什麼眼神看我們。”
蒼狼誓師
斡難河的冰麵還未完全解凍,三千騎兵列成狼形戰陣。鐵木真站在用乃蠻部使者頭皮堆成的土丘上,手中握著從王罕墓前拔的狼毒花——花朵殷紅如血,毒性足以毒死三歲小兒。
“他們說我們膻味難聞?”他舉起狼毒花,花粉被風吹散,像紅色的霧,“那是因為他們聞慣了自己的腐臭味!太陽汗的後宮裡,連母駱駝都比他的女人乾淨!”
騎兵們爆發出怒吼,馬蹄踏碎冰麵,濺起的水花混著泥沙。博爾忽站在最前排,脖子上掛著用乃蠻部使者金環蓋的項圈,手裡攥著從戰場上撿的斷箭——箭頭刻著乃蠻部“殺俘”的符號。
“古兒彆速說我們隻配擠羊奶?”鐵木真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前縱橫的傷疤,“那我要她知道,蒙古人的血,能染紅她的金帳!”他抓起一把泥沙抹在胸口,“從今天起,我們不洗臉,不擦身,讓這膻味變成乃蠻人的噩夢!”
哲彆縱馬而出,獨眼中倒映著熊熊燃燒的狼首大旗:“我哲彆,要射穿太陽汗的喉嚨,用他的血洗乾淨蒙古人的名字!”他摘下頭盔,露出新剃的光頭,頭皮上刻著“複仇”兩個蒙古文,血跡未乾。
速不台緊隨其後,舉起從乃蠻部搶來的戰鼓:“他們的戰車?我會把輪子拆下來,給大汗做酒杯!他們的女人?我要讓每個蒙古勇士都嘗嘗乃蠻公主的滋味!”鼓麵上“日月同輝”的圖案被刀劃得稀爛,露出底下的人皮墊層。
鐵木真注意到人群中的阿勒壇——老神射手正用牙齒打磨箭頭,嘴角沾著鉛粉。他抬手示意,親衛牽來一匹瞎眼母馬:“這是乃蠻部送來的‘禮物’,他們割了它的舌頭,剜了它的眼睛。”
母馬發出含糊的嘶鳴,前蹄在冰麵上刨出血痕。鐵木真拔出腰間短刀,在馬耳上刻下狼頭符號:“從今天起,它是我們的‘蒼狼之母’。每打下一座乃蠻部的城池,就用他們貴族的血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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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爾忽突然掙脫木華黎的手,衝過去抱住母馬脖子。孩子的臉貼著馬腹,像在安撫受驚的羔羊。鐵木真看見他偷偷把藏在懷裡的奶糖塞進馬嘴——那是他攢了三天的軍功獎勵。
“大汗!”遠處傳來斥候的呼喊,“乃蠻部又有使者!”
來使是個瞎眼老薩滿,拄著刻滿咒文的拐杖:“太陽汗有令,若你們敢過阿爾泰山,就讓你們的靈魂永遠在地獄裡擠羊奶。”他伸出左手,掌心刻著“亡”字,“這是長生天的預示。”
鐵木真接過拐杖,猛地折成兩段:“長生天?”他指著自己胸口的狼首刺青,“這才是長生天給乃蠻部的預示!”他抓起老薩滿的手,用短刀在其掌心刻下“降”字,“告訴太陽汗,要麼自己剜出眼睛謝罪,要麼等著我去剜。”
老薩滿連滾帶爬地逃走,拐杖的斷口在冰麵上拖出暗紅痕跡,像一條正在死去的蛇。鐵木真望向阿爾泰山方向,山頂的積雪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像一頂巨大的白頭盔,戴在乃蠻部的頭上。
“明日日出,拔營。”他翻身上馬,青騅馬踏過老薩滿留下的血跡,“讓每支部隊都帶十車羊糞,我要乃蠻人聞著我們的‘膻味’,就知道蒼狼來了。”
月蝕預言
阿爾泰山腳下的乃蠻部斥候營地,彌漫著烤馬肉的香氣。哨兵庫南咬了口肉乾,突然聽見遠處傳來“嘩嘩”聲,像無數片羊皮在摩擦。他舉起牛皮望遠鏡,看見漫天黃沙中,隱約有黑點移動——那是蒙古人的“羊糞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