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汗給你的最後機會。”速不台的馬鞭重重抽在馬鞍上,濺起的泥點糊住了哲彆護腕上的狼頭刺青,“若讓摩訶末逃到阿塞拜疆,你我都得用項上人頭謝罪。”
哲彆勒住胯下的汗血寶馬,望著前方被暴雨衝刷得模糊不清的山道。三天前在裡海北岸發現的馬蹄印早已被山洪衝散,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與血腥混雜的氣息——那是沿途被焚毀的村莊在冒煙。他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指腹觸到結痂的傷疤,那是三年前攻打西夏時留下的,此刻竟隱隱作痛。
“派斥候沿三條支流搜尋。”哲彆扯開濕透的衣襟,露出鎖骨處猙獰的舊傷,“告訴他們,敢空手回來的,就用弓弦勒死自己。”
“將軍,西邊的沼澤傳來消息。”一名騎兵滾鞍下馬,蓑衣下的皮甲浸著腥臭的汙水,“漁民說有艘破船在蘆葦蕩裡打轉了整夜,船上的人好像在和鱷魚搏鬥。”
速不台冷笑一聲,青銅麵具下的獨眼閃過寒光:“摩訶末那隻老狐狸,居然想從食人沼澤逃生?”
哲彆突然抬手,掌心接住一片飄落的灰燼。灰燼邊緣泛著詭異的紫色,是波斯貴族熏香特有的顏色。他眯起眼睛望向東南方:“傳令下去,全軍輕裝,往死海方向追。”
“可斥候回報......”速不台話未說完,便被哲彆打斷。
“摩訶末在故意釋放假消息。”哲彆抓起韁繩,戰馬長嘶著踏碎積水,“他知道我們會循著沼澤的動靜追,所以反其道而行之。那片紫灰,是他王帳裡安息香的味道。”
夜幕降臨時,追兵抵達死海北岸。鹹澀的水汽中,哲彆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他翻身下馬,跪在泥濘的灘塗上,指尖觸到幾塊新鮮的馬蹄鐵——內側還殘留著波斯工匠特有的藤蔓花紋。
“點火把,沿著岩壁搜。”哲彆抽出彎刀,刀刃在月光下映出幽藍的光,“記住,要活的。”
火把照亮岩壁的瞬間,驚起一群夜梟。速不台突然勒馬,指著峭壁上晃動的黑影:“看!有人在攀索!”
哲彆眯起眼睛,借著火光看清那人華貴的錦袍——胸口繡著的金孔雀,正是花剌子模王室的徽記。他摘下背上的硬弓,搭上雕翎箭,卻遲遲沒有鬆手。
“怎麼不射?”速不台的聲音帶著不耐煩。
“大汗要活口。”哲彆咬牙放下弓箭,“備鉤索,我親自上去。”
攀爬過程比想象中艱難百倍。鹹澀的海風裹挾著砂礫拍打在臉上,哲彆左手死死扣住岩縫,右手的彎刀不停砍削纏住鉤索的荊棘。當他距離頂端還有三丈時,上方突然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響。
“小心!”速不台的驚呼被呼嘯的風聲撕碎。哲彆本能地後仰,一塊磨盤大的岩石擦著鼻尖墜落,在崖底砸出悶響。抬頭望去,摩訶末正站在懸崖邊緣,手中還握著半截斷裂的繩索,臉上是癲狂的笑意。
“哲彆!你永遠抓不到我!”摩訶末的聲音被海風扯得支離破碎,“真主會庇佑他的信徒......”
話未說完,哲彆突然甩出鏈錘。精鐵打造的鏈錘纏住摩訶末腳踝,將他狠狠拽倒在地。哲彆趁機攀爬而上,彎刀抵住對方咽喉:“真主庇佑的,是勝利者。”
摩訶末劇烈喘息著,金絲繡邊的衣領被冷汗浸透:“殺了我吧,你這草原蠻......”
“殺你?”哲彆突然笑了,刀尖挑起對方一縷頭發,“大漢要用你的腦袋,給所有敢反抗的人立威。”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哲彆臉色驟變——是花剌子模的援軍。他反手將摩訶末扛在肩頭,衝向懸崖邊:“速不台!放火燒山!”
濃煙騰起的瞬間,哲彆抱著摩訶末縱身躍下懸崖。下方是湍急的約旦河,冰冷的河水瞬間吞沒了兩人。等他浮出水麵時,懷中的摩訶末已經昏迷,錦袍被尖銳的碎石劃得破爛不堪。
“將軍!”岸邊傳來士兵的呼喊。哲彆拖著摩訶末遊向淺灘,突然感覺小腿一陣刺痛——是河中的食人魚。他揮刀劈砍,血水在河麵擴散開來。
好不容易上岸,速不台帶著追兵趕來。他望著渾身是傷的哲彆,獨眼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你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大汗要的是活的蘇丹。”哲彆將摩訶末扔到馬背上,扯下衣襟包紮腿上的傷口,“況且......”他抬頭望向天邊即將破曉的雲層,“我答應過那個老奴隸,要讓花剌子模的王為他女兒償命。”
速不台一怔,想起半年前那個在不花剌城門口攔馬的老奴隸。當時他的女兒被摩訶末的士兵當街擄走,老人跪在地上,用滿是血泡的手死死拽住哲彆的馬韁。
“繼續趕路。”哲彆翻身上馬,“阿塞拜疆的埃米爾說不定正等著接應摩訶末,我們必須在日出前穿過沙漠。”
沙漠的酷熱比追兵更可怕。正午時分,馬匹開始口吐白沫,士兵們的水囊早已見底。摩訶末在昏迷中囈語,喊著“水......真主......”哲彆解下水囊,將最後一口水灌進對方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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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救他?”速不台沙啞著嗓子問。
“死人對大汗沒用。”哲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望著遠方扭曲的蜃景,“而且,我要讓他親眼看著,花剌子模的輝煌如何在蒙古鐵騎下化作齏粉。”
入夜時分,追兵遭遇沙暴。狂風卷起的沙礫如利刃般切割著皮膚,哲彆用披風裹住摩訶末,在沙丘背麵蜷縮成一團。恍惚間,他聽見母親臨終前的呢喃:“哲彆,狼群從不放棄獵物。”
沙暴停歇時,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哲彆掙紮著起身,發現摩訶末不知何時醒了,正用複雜的眼神盯著自己。
“為什麼?”摩訶末聲音嘶啞,“你明明有無數次機會殺我。”
哲彆拔出彎刀,刀尖挑起對方下巴:“因為你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等回到草原,大汗會讓你看著,你的帝國如何從地圖上被抹去。”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哲彆瞳孔驟縮——是阿塞拜疆的輕騎兵,他們的彎刀上,還沾著蒙古士兵的血。
“保護蘇丹!”阿塞拜疆將領的呐喊穿透晨霧。哲彆冷笑一聲,將摩訶末推給身後的親兵:“看好他,我去會會這些‘救星’。”
彎刀出鞘的瞬間,哲彆感覺渾身的傷口都在燃燒。但他的眼神卻愈發銳利,像極了草原上最凶狠的孤狼。這一戰,不僅是為了完成大汗的命令,更是為了那個老奴隸,為了所有倒在花剌子模暴政下的亡魂。
當夕陽再次染紅天際時,戰場已化作修羅場。阿塞拜疆的騎兵橫七豎八倒在沙地上,哲彆的戰甲也被鮮血浸透。他拖著受傷的腿走向摩訶末,後者正驚恐地望著滿地屍首。
“現在,”哲彆扯下染血的頭巾,“該帶你去見大汗了。你的逃亡,到此為止。”
摩訶末癱倒在地,望著天邊最後一抹餘暉。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蘇丹,終於明白,在蒙古鐵騎的追獵下,他不過是困獸猶鬥的獵物。而哲彆,這個來自草原的“箭神”,用彎刀和智謀,書寫著屬於征服者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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