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月脫下純白大衣,往地上一鋪,衝愛英擺了擺手,表示一會兒再說。
隨即看向小穗,指揮道:“哎,你去給我倒杯溫水,再煮碗麵,彆忘了窩倆荷包蛋。”
囑咐完就大剌剌盤腿坐在大衣上,累的直喘氣:“這一路跑的,餓死我了!”
小穗無語至極:“你是哪個,搞什麼東西啊?”
杜婉月是唱粉戲的,被張立凱相中,從北平帶回南京,小穗一向看不上她,翻了個白眼,紋絲不動。
“哎,大侄女,怎麼的,我這兒做長輩的指揮不動你是吧?”
杜婉月是張立凱的妾室,自認和周有糧一個輩分,小穗那就是她的侄女。
小穗剛得知丈夫的死訊,心裡極其悲痛,杜婉月簡直就是往槍口上撞。
小穗兩眼一瞪,氣吼吼的罵道:“一個婊子出身,靠唱淫戲勾住爺們兒的賤貨,也配進我家門,指揮我做事?”
周有糧一聽,立馬皺起眉頭,小穗這話說得太過,愛英也趕緊捂住阿盈的耳朵,不叫她聽這些汙言穢語。
小穗全當看不見,又道:“合著你以為這是在你們張府呐,兩腿一張,就有飯吃啊?”
這一番話說的極其難聽,配上她不屑的眼神和嫌棄的態度,極有衝擊力。
陳嘉從沒見過小穗這一麵,小小的張開嘴巴表示很吃驚。
杜婉月哼笑一聲,渾然不在意,她在園子裡混的時候,比這難聽百倍,千倍的話都聽過。
但就這麼受著,也不是她的風格,她站起來,一邊東走西逛的翻找吃的,一邊說:“小穗,你北方話說得蠻好的嘛,是咱們那個北平來的侄女婿教的吧?教這麼好,怎麼教的,是不是壓床上教的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說完笑的十分囂張。
哪壺不開提哪壺,小穗怒從心中來,拾起她放在門檻外頭的行李,就往大街上丟。
憤然的指著杜婉月道:“臭婊子,滾出我家!”
小穗站在門外,月光曬下,叫杜婉月看清她的新發型,她笑的前仰後翻合不攏嘴。
“啊哈哈哈哈哈,大侄女,你這是什麼造型啊,這麼彆致!”
小穗怒極:“杜婉月,我叫你滾!”
杜婉月哼了一聲,挎著腰站在小穗的對麵,慵懶的撫摸著垂下來的卷發。
“哦喲,你怎麼對我這麼大怨氣的咯,我是搶你男人了還是睡你爹了?叫你這麼恨?”
她這話說的太過直白,周有糧老臉一紅,轉過身避開。
小穗哪有恨她,頂多是看不順眼罷了。
愛英和杜婉月的關係倒還可以,對方經常來光顧裁縫鋪的生意,拋開張立凱那層關係不談,也是老主顧了。
她站出來打圓場,又詢問杜婉月為何沒有登船。
一說到這個,杜婉月氣急了,叉著腰罵道:“狗日的張立凱,老娘辛辛苦苦伺候他五年,生死關頭,居然把老娘丟在碼頭,他媽的,摳門到姥姥家了,就買五張票,多買一張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