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得不錯。”蘇明月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更喜歡1687年的初版。畢竟,那是我看著艾薩克親手寫完的。”
魏雲哲:“……”
蘇明月又拿起了那本《相對論》。
“愛因斯坦這孩子,腦子是挺聰明的。”她一邊翻,一邊像是回憶著什麼,“就是有點固執。當年我們討論引力問題的時候,他還跟我吵了一架。非說時空彎曲是引力的本質,我說那隻是表象。你看,現在不還是有量子力學出來打他的臉?”
魏雲哲:“……”
他的嘴巴,已經張成了一個“o”型,大腦徹底當機。
她……她剛才說了什麼?
看著艾薩克……親手寫完?
跟愛因斯坦……討論引力問題?
這……這……
蘇明月沒理會他那副快要魂飛魄散的樣子,她把書放回原處,然後看著魏雲哲,很認真地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所以,你的這些禮物,對我來說,就像是……嗯,讓我看我幾百年前的課堂筆記。”
“心意我領了。”
“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蘇明月看著魏雲哲那張瞬間石化的臉,心裡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凡人,真有意思。
像一隻闖進了瓷器店的牛,橫衝直撞,卻又帶著一種天真的、不自知的笨拙。
在漫長而又孤寂的歲月裡,她見過太多敬畏她、恐懼她、利用她的人。
像魏雲哲這樣,試圖用“科學”來解構她,失敗後又用一種如此奇特的方式來道歉的,還是頭一個。
這讓她那顆古井無波的心,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小的、連她自己都幾乎沒察覺到的漣漪。
魏雲哲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剛剛才勉強粘合起來,現在,又被蘇明月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給錘得粉粉碎。
他看著蘇明月那張平靜得不像話的臉,一個荒謬到極點,卻又似乎是唯一合理的念頭,從他腦海裡冒了出來。
蘇小姐開玩笑都這麼一本正經嗎??
“噗嗤。”
一個沒忍住,一聲極輕的笑聲,從蘇明月唇邊溢了出來。
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魏雲哲捕捉到了。
魏雲哲看到蘇明月那雙清冷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極其罕見的、如流星般一閃而逝的笑意。
她好像……被自己這副蠢樣子給逗樂了。
魏雲哲的臉,瞬間又紅了。
但這一次,不是因為尷尬,而是因為……心跳。
“行了。”蘇明月很快收起了笑意,恢複了那副清冷的樣子,“道歉我收下了。還有事嗎?”
“啊?哦……沒……沒事了。”魏雲哲結結巴巴地說。
他看著那一摞被“退貨”的科學巨著,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他正準備灰溜溜地把書收起來走人,蘇明月卻又開口了。
“你脖子上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魏雲哲的動作一僵。
他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還沒。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問他。”
一想到馬丁神父那張和藹的臉,和他背後可能隱藏的秘密,魏雲哲的心裡就堵得慌。
蘇明月看著他那副糾結的樣子,難得地多說了一句。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但人心裡的惡意,卻是藏不住的。”
她說完,便不再理他,又拿起了那塊碎瓷片,低頭研究了起來。
這是……在指點我嗎?
魏雲哲心裡一動,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
他看著蘇明月那專注的側臉,心裡那點小小的、不切實際的念頭,又開始瘋狂地冒泡。
他想,他得做點什麼。
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了。
他要主動出擊!
於是,他又深吸了一口氣,用儘了畢生的勇氣,再次開口。
“蘇小姐!”
蘇明月連頭都沒抬:“又怎麼了?”
“明天晚上,你有空嗎?”魏雲哲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有家新開的法國餐廳,牛排做得特彆地道!我想……我想請你吃個飯!就當是……就當是賠罪!”
說完,他緊張地看著蘇明月,手心全是汗。
蘇明月手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著他。
這一次,她沒有再笑,眼神也恢複了最初的清冷和疏離。
她活了太久,見過太多凡人飛蛾撲火般的情感。
那些情感,熱烈,真摯,卻也短暫得如朝露一般。
她早已學會了,不去觸碰,不去回應。
因為每一次的回應,對他們來說,或許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但對她來說,都將是未來漫長歲月裡,又一道孤單的刻痕。
她看著魏雲哲那張充滿了期盼和緊張的年輕臉龐,緩緩地、清晰地,吐出了兩個字。
“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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