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的鐵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亨得利·沃森下意識地整了整領帶,這個動作讓守在門口的武裝分子發出嗤笑。
他深吸一口氣,邁入麵前這間昏暗的牢房。
"親愛的菲,"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牛津腔在潮濕的空氣中顯得有些突兀,
"對不起,我從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你!"
他借著從鐵窗透進的微光,打量著坐在簡易木板床上的身影,
"你還好嗎?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王菲抬起頭,蓬鬆發間的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昔。她輕輕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老同學坐下:"亨得利,我的老朋友,你好!"
她的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
"我很好,能吃能睡,說實話,昨天晚上居然是我這幾年中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
亨得利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囚室裡的黴味讓他鼻子發癢。
他打量著這個不足十平米的空間:牆角結著蜘蛛網,鐵床上的薄毯洗得發白。
"你就不要騙我了,"
亨得利苦笑著搖頭,牛津校園裡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睡得好?"
王菲隨手將散落的發絲彆到耳後,這個動作讓亨得利恍惚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在博德利圖書館奮筆疾書的東方姑娘。
"你不相信?他們是十分鐘前才把我帶到了這個"會見室"的。嗬嗬,沒事,這並不重要。"
她站起來走到亨得利的麵前,
"我很好奇,他們用了什麼方式才會讓你跑到這裡來當說客?"
窗外的知了聒噪起來,亨得利感到一陣燥熱。
他繼續不斷地鬆領帶——這條深藍色條紋領帶還是當年王菲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試圖用玩笑掩飾尷尬,
"你不僅仍然那麼美麗,智慧也一點不輸當年!"
一隻壁虎從牆縫中探出頭,好奇地觀察著這對奇怪的房間訪客。
王菲從褲兜裡摸出半包薄荷糖,遞給亨得利一顆:"都過了那麼多年了,這些家夥是怎樣的嘴臉,你我都很清楚,"
她輕輕咬碎糖果,
"況且,看清他們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亨得利捏著那顆糖,包裝紙發出細碎的聲響,他想起1997年那個英倫的夏天,王菲也是這樣遞給他一顆薄荷糖,然後拒絕了他的表白。
"說說吧,"
王菲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反正你也知道你自己當不了說客,"
她又輕笑出聲,
"噢,不好意思,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隻是當不了我的說客!"
這句話讓亨得利徹底破防,他捂著臉笑了起來:"天啊,你還是這麼直接。"
他搖搖頭,
"記得在牛津辯論社那次嗎?你把那個傲慢的不列顛貴族辯得啞口無言,用的就是這種語氣。"
王菲走到鐵窗邊,陽光透過鐵欄在她臉上投下樹葉的光影。
"所以,是威脅?還是利誘?"
她轉過身背光而立,
"讓我猜猜...他們是不是還拿你在非洲研究的人道主義項目做文章?"
亨得利的手指摩挲著那顆未拆封的薄荷糖,
"都有。"
他歎了口氣,
"還有我的侄子在阿富汗服役的"意外事故"..."
話說到一半停住了,仿佛被什麼哽住了喉嚨。
室外傳來武裝分子對其他囚室粗魯的嗬斥聲,片刻後又歸於寂靜。
王菲走回床邊坐下,輕輕拍了拍亨得利顫抖的手背,
"你還是老樣子,永遠學不會說謊。"
她的語氣柔和下來,
"當年在基督堂學院的草坪上,你向我告白時也是這副表情。"
亨得利抬起頭:"你還記得?"
"當然,"
王菲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畢竟那是我在牛津收到的第十七次告白,創下了中國留學生的記錄。"
兩人同時笑出聲來。
亨得利的眼角笑出了幾滴眼淚,
"親愛的菲,你啊你,哈哈哈。"
他搖著頭,牛津腔裡帶著久違的輕鬆,
"我來到你這的一路上都不開心,現在這會反而是我這幾天當中最開心的時候。"
王菲轉身從簡易床的旁邊拖出一個小木箱:"你來之前,是不是又被那群政客給你畫了大餅了?"
"可不是嘛,"
亨得利終於完全放鬆了下來,
"我對白房子裡的那位說得很清楚,過來見你,可以,畢竟咱們也多年沒見了,"
他模仿著那位大人物的腔調,
"但是,我不保證能夠起到任何效果!"
"哈哈哈!"
王菲的笑聲清脆得像牛津校園裡的鐘聲,
"亨得利同學,你的智慧比在學校的那會可真的高了不老少。"
她打開木箱,裡麵放著一瓶威士忌,
"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很開心!"
陽光透過鐵窗的欄杆,開始在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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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得利望著那些跳動的光斑,聲音變得柔軟,
"其實,在2008年那會,我就想來華夏看你了。"
他接過王菲遞來的酒杯,指尖不經意地相觸,
"但是當時不湊巧,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孩子的母親身體不太好,所以就擱淺了。"
王菲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聽說你娶了瑪格麗特教授的女兒?她在醫學界很有建樹。"
"你還關注著我?"
亨得利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
"可惜她去年已經..."
"我知道。"
王菲輕輕碰了碰他的酒杯,
"玉城告訴我的。節哀。"
兩人沉默地飲了一口酒,亨得利說:"當年,我聽說你在華爾街大殺四方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一些。"
他摩挲著杯沿,
"那些藏在暗中的鬣狗,遲早會對你露出獠牙的,果不其然。"
王菲輕笑一聲,
"沒事的,亨得利,他們既然是動物,那就用對付動物的方式對付他們就行。"
亨得利看著她的笑臉,想起當年在辯論社她也是這樣,總是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犀利的話。
"人類的社會文明演化到了現在,"
王菲轉過身看向窗外,陽光在她身後形成一圈光暈,
"他們居然還隻是披著人皮的野獸,那就直接用馬戲團的那套方法就好。"
她舉起酒杯,做了個馴獸師揮鞭的動作,
"能馴服就馴服,實在馴服不了,"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那就讓他們變成人類餐桌上的營養物質就好。"
亨得利一口酒差點噴出來:"老天,你這話要是讓白宮那位聽見..."
"反正,不讓他們給咱們人類的進化拖後腿就行!"
王菲一飲而儘,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大學生。
亨得利搖搖頭,又笑出了眼淚:"真好啊,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他擦了擦眼角,
"我現在相信了!"
"相信什麼了?"
王菲歪著頭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