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平信綱眼前一黑,他知道,佐賀城守不住了!再待下去,自己都可能被亂兵殺死,或者被蜂擁而入的“王師”生擒!
“走!快走!”
鬆平信綱再無半分老中的威儀,他一把扯下象征身份的陣羽織,在少數忠心家臣的死命保護下,倉惶打開通往城外的密道,如同喪家之犬般狼狽逃離了即將陷落的佐賀城。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黑暗,照亮混亂漸息的佐賀城時,城內已是屍橫遍野,一片狼藉。
殘餘的守軍徹底失去了鬥誌。鍋島藩的家老們看著城外那麵依舊屹立的王旗和神器,看著城下無邊無際的“王師”營盤,聽著城內傷兵絕望的呻吟,長歎一聲。
他們命人清掃了城門附近的屍體和障礙,然後,佐賀城那沉重的城門,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緩緩地、無聲地打開了。
沒有激烈的攻城戰,沒有慘烈的巷戰。
在精神圖騰的威懾、人心的瓦解和一場自我毀滅的營嘯之後,九州重鎮佐賀城,這座幕府在九州北部的重要支點,以一種近乎戲劇性的方式,向供奉著三神器的“王師”,不戰而降。
魏淵騎著戰馬,在鄭森、李定國、細川尚興等人的簇擁下,緩緩走向洞開的城門。
他的目光掃過城頭殘破的幕府旗幟,掃過城內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守軍和居民,最後落在那輛承載著古老神器的華麗戰車上。
兵不血刃,屈人之兵。
三神器之威,初現崢嶸。九州的天平,已徹底倒向了魏淵一方。而鬆平信綱的狼狽出逃,預示著幕府在九州的統治,正麵臨前所未有的崩塌危機。
昔日鬆平信綱咆哮的地方,如今已換了主人。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與一種新生的躁動混合的氣息,但在這最高的殿堂內,卻刻意營造出一種肅穆而神聖的氛圍。
殿堂經過緊急的清掃與布置,撤去了鍋島家與幕府的陳設。
最引人注目的,是深處高台上那麵巨大的屏風。
屏風前,並非華麗的座椅,而是安置著那輛承載著三神器的戰車!
八咫鏡、草薙劍、八尺瓊勾玉,在特意引入的晨光下,散發著古老而威嚴的光輝。
它們不再是器物,而是化作了無形的威壓,充盈著整個空間,讓每一個踏入此地的人都不自覺地屏息凝神,心生敬畏。
魏淵的座位設在神器的略下方,一張樸素的太師椅。
他身著大明一品武官的緋色蟒袍,腰懸玉帶,目光沉靜如淵海。
鄭森、李定國侍立左右,細川尚興則恭敬地站在稍前的位置,作為“王師”在九州最早的盟友,他的地位已然不同。
今日,是九州格局正式洗牌的重要時刻。
佐賀城不戰而降的震撼效應,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其漣漪正以驚人的速度擴散。
第一個做出實質性響應的重量級外樣大名,終於到來。
“肥後國熊本藩主,細川忠利殿下,攜家臣前來參拜!”
傳令兵的聲音穿透了殿堂的寂靜。
片刻後,一行人沿著長長的階梯步入天守閣。
為首者正是細川忠利,這位在九州舉足輕重的大名,此刻麵色複雜,步伐沉重。
他身後的家老重臣們更是低著頭,不敢直視那高台上的神器與魏淵的身影。
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壓力,幾乎讓人窒息。
細川忠利的目光掃過侍立在魏淵身邊的兒子細川尚興,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最終化為一聲無聲的歎息。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殿堂中央,對著神器戰車方向,以大禮伏身叩拜:
“臣,肥後細川忠利,攜家臣,叩拜天照大神禦神器!叩拜天朝上官,上官親臨九州,實乃萬民之福,神國幸甚!”
他身後的家臣們也齊刷刷地伏地叩首,動作整齊劃一,顯示出細川家深厚的底蘊和此刻的審慎。
魏淵的目光平靜地落在細川忠利身上,沒有立刻讓他起身。
這短暫的沉默,讓殿內的空氣更加凝重。細川忠利伏在地上的額頭,甚至能感受到地板的冰涼。
終於,魏淵清朗而沉穩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細川忠利,爾等細川家,此前雖受幕府之命,與王師有所齟齬。然,識時務者為俊傑。今爾等幡然醒悟,親率家臣,誠心參拜神器,歸順王師,此乃大義所在,明智之舉!”
細川忠利聞言,身體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一些,但仍不敢抬頭。
“本官奉大明皇帝令,執掌征伐,代行撫綏。是天命所歸,凡主動來投,尊奉正朔,討伐幕府逆賊者,過往種種,一概既往不咎!”